冰絲琴絃本不懼烈火凡鐵之摧折,但趙春菲的這一對陰陽雙劍實在不是凡鐵。
此乃雲纓長老從妖界王城地脈裡掘出來的精晶製成,上頭附了妖界古老的邪咒,專為朝華量身定製而成。
趙春菲一刀下去,臨衍阻之不及,三根琴絃斷了一根。朝華實在不明白此人同她到底有甚仇怨,為何定要置她於死地,她迎風飄零,左右受制,動彈不得之際,便聽趙春菲道:“跟我走,否則她兩必將葬身於此。”
所謂蛇打七寸,不得不承認這一個威脅實在一針見血。滄海的劍勢收了些許,趙春菲又道:“把你的劍丟過來。”
此人言而無信,翻臉比翻書還快,必信不得。朝華心下焦急,實不知臨衍作何選擇,卻聽上頭許硯之“哎”了一聲,原來臨衍非但沒有把劍丟過去,他還連人帶劍,結結實實給趙春菲來了一招“山河斷流”。
三根琴絃又斷了一根,趙春菲陡然受了臨衍一擊,氣海翻騰,內息不穩,一口鮮血直嘔了出來。
“我平生最恨脅迫之事,”臨衍道:“師妹,你這招算錯了。”
朝華不知該喜或悲,方才臨衍雖在氣勢上唬了人,但他此舉卻也實在是劍走偏鋒。
想來他也知曉她的打算,先拖延些世間等那鳳凰從天而降,鳳凰從長鳴山而來,一路再是乘奔御風也不可旋即而至。
蕭聲如泣如訴,時斷時續,水流之聲清越不絕,於此長夜之中實在催人耳膜。
崖上眾人實在不明白這丫頭到底在打什麼主意,這蕭聲乾癟不成曲調,既不含咒訣,也沒有法力。
趙春菲確是不料臨衍竟分毫不讓,冷笑一聲,道:“也罷,她若身死,你的王道想必也更為順遂一些。”
她話音未落,劍光先至,臨衍拼盡全力擋了她的一招“孤煙”,趙春菲失了一把劍,其劍光依舊綿密如雨,到底不復雙劍那般地快。
臨衍的劍不如她快,生死之際,他實在不敢露下分毫。
劍雨當空,密密匝匝,連同她幻化出的流星一般的劍勢直朝懸崖邊撲去過。臨衍邊防邊退,身形狼狽,待他膽戰心驚地接下了她的殺招,他已一隻腳踏空在了懸崖邊上。
“你的任務想必不是讓我命絕於此。”臨衍道。
“這個麼……任務也可以失敗呀。”趙春菲嬉笑著眨了眨眼,蕭聲過處,清風拂山崗。長夜流光,月華清冷,密匝匝的竹林之中蹦蹦跳跳鑽出了一隻羊。
趙春菲愣了愣,那小公羊對著她軟綿綿叫了兩聲,她挑起眉,那羊便又叫了兩聲。
她看了看臨衍,又看了看那羊,道:“你想用一頭羊來……?!”
她話音未落,卻見小公羊鉚足了馬力便朝趙春菲頂。趙春菲冷笑一聲抖了抖手中之劍,正待將其當場格殺,卻不料小公羊兩個未發育完全的犄角彷彿蘊含了千鈞之力,直將她頂道了樹幹之上!
小公羊的身軀不斷漲大,趙春菲背靠一株玉竹,退無可退,心頭萬馬奔騰。
卻原來不知何時開始,那長著犄角,渾身雪白的巨獸竟漲成了足兩人的高度,又原來此乃妖獸風生,一直被阿歡封在公羊體內。
蕭聲還未止歇,趙春菲與風生獸兩廂對視,皆覺出此敵手極其不簡單。
“有趣,有趣,”她連嘆兩聲,道:“如此,我還不能再藏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