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之後,一聲冷寂得讓人只想起寺廟前點燃的沉沉冷香的聲音響起。
“下去。”
地上跪著的太監如同承蒙大赦一般地踉蹌著手腳並用地滾了出去,房內又恢複了彷彿沒有任何人的冷寂森沉。
過了許久許久,一聲宛如從肺腑之中擠出的嘶啞聲響沉沉想起,彷彿被困高牆之人望著再不可得的天空,宛如雙目失明之人望著面前動人心魄的景色,宛如空無一物之人想起自己再不可得的珍寶。
那話語中的痛苦深沉彷彿垂死之人凝視著最後的一根稻草發出的痛不可得,然而他也只有力氣發出兩個字。
“瑩瑩。”
……
“小姐,是李相爺家的二公子。”
察覺到了馬車一頓,開啟窗簾檢視的眉煙皺眉,卻是小心翼翼地對她說道。
衛瑩蒼白的臉上早已恢複了一兩分血色,本來略有些空茫的眼神微微一頓,卻是終於回過神來。
畢竟李相爺家的二公子不是尋常的可以讓她的婢女出面推拒的人物,然而她此時委實沒有過多心思與那李家二公子再多客套。
望著她家小姐面上露出的為了安撫她的勉強笑意,眉煙心中對那李家二公子的些許好感頓時化為煙灰。
姑爺去世的一年間,小姐被眾人所指為剋夫的時候他沒有站出來,如今看著太後對小姐的聖寵不減,方才再厚顏無恥地上來討好。
眉煙不屑地想到,這般眾人吹捧的才華滿腹,名滿京師的公子,也不過是徒有虛名的一介小人罷了。可憐小姐被人重提舊事後,還要再與那人客套推拒。而小姐這傷心斷腸的一年間,他也風流韻事不斷,這樣的一個人物,只恨她當初沒有抹清眼,在未定下姑爺前,在小姐面前百般推崇。
眉煙現在只想把當初腦子被石頭砸了的對李家二公子還有些敬仰之意的自己直接打死。
衛瑩卻是沒有注意到此時眉煙心裡的風起雲湧,她半掀著車簾,垂著眼簾平靜說道:“不知公子有何要事,瑩兒歸家心切,只怕無暇與公子攀談了。”
那騎在高頭駿馬上的李家二公子冠服如玉,說不出的風流和翩翩之氣從他身上宣洩而出,雖不算過分出眾的容貌,卻也可以算得上一句面貌端正,讓人一看便覺得公子雅正端方。
然而一開口,微帶著些許邪氣和不正的笑意便破壞了這處面容上的端正。
“只是許久沒有見過瑩兒了,我心中實在掛念,實在不得已攔下車駕。如今見到瑩兒,我心才稍安些許。”
望著那半掀的簾下,女子宛如寺廟中供奉著的透著不近人氣的雕像面上,清麗溫美得近乎詩人窒息的的如玉面容,李廷易喉頭一動,卻是勉強抑制住自己心頭泛起的燥意地柔和說道,他這一幅深情面容一向是對女子無往不來的情深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