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恨啊,恨自己要將如玉如珠般百般呵護養成的女兒,送入那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之中,然而她更恨的是,對此無能為力而且必須親自動手的自己。
若不是衛國公府牽連造反餘孽的把柄落入那高高在上的天子手上,她又何必,何必為了這看似尊榮的天子嬪妃身份,將自己從未受過委屈的女兒送入這宮中呢?
看到娘親臉上的哀悽之色,衛瑩從中讀出了幾分的迫不得已。
她連忙握住婦人的手,急急地夾帶著泣音地問道:“是不是還有什麼娘親沒有告訴我?”
“娘,你倒是說啊?你若是不說,瑩兒哪怕身死,也是不會進到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之中的。”
婦女望著她,面上顯出了些許無望的恍惚和悽涼。
“瑩兒,你那未過門的亡夫,”婦女心一狠,顧及到邊疆戍守的兩個孩子,她終於再也忍耐不住地哭著說道。
“他是個窩藏禍心的反賊啊!”
如果說剛才的那句話是驚雷的話,這句話足以將少女嚇得得魂不附體。
“娘,你在說什麼啊!”少女的面上極其憤怒地顯出紅意來,“付將軍他怎麼可能是反賊?!”
然而在看到婦人面上現出的悽哀絕望神態後,衛瑩心中湧上的恐慌幾乎翻天覆地地朝她蓋下,要將她徹底吞滅。
在憤怒和恐慌攀升到極致時,她反倒陷入了近乎空白一片的清醒之中。
“付峻不是爹和兄長們千辛萬苦在良家子中為我挑選出來的嗎?爹和兄長最會識人了,當初不還是他們保證挑出來的人絕對身世一清二白,品行也絕對端正專一的嗎?”
說到最後,幾乎每個字都是從她喉嚨中帶著泣血般的字字說出,宛如刀刃入喉的痛楚幾乎讓她每每難以說下,然而身體中拼命掙紮的不願讓他清名染黑的意志仍強迫著他一字字吐出。
“而且付峻為了北岷國出生入死打下這般多的勝戰,如今哪怕他已經過世,那會有小人竟無恥到這種程度栽贓他這般惡名?”
“娘,這般滅殺九族的栽贓之罪是誰告訴你的?”
衛瑩強忍著泣意,全身發著顫地問出幾個自己都不明白,也不願意明白的字眼。
“是陛下嗎?”
少女宛如渴死之人望著最後一絲水源地失神地望著婦人,彷彿那從她口中說出的回答有著定頂天穹塌陷,日月轉動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