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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鐲 (2 / 3)

少女安靜地端坐著,面上的笑意莫名讓為她梳妝的侍女想起了曾有幸望過的那些丹青大家筆下,眾人千金才求得的一副宮廷仕女圖中,柔和地望著畫外,笑意輕緲,彷彿不該存在於人間的仕女形象。

小姐此時,似乎也有著如同那仕女圖中的女子一般有著這樣端莊而淺淡的笑意,卻如同還有什麼沉沉地藏匿於笑容之下一般,讓人忍不住將一顆心都捧出來,只換得她的無憂一笑。

明明知道自己已經過度僭越,可在這般宛如月神般清麗,不染一絲煙火的面上,清淺的笑容之下哪怕只是現出一絲愁色,都讓人感覺彷彿心神被人抓住,不得絲毫安寧一般。

侍女鬼使神差地問道。

“小姐,不喜歡這金鐲子嗎?”

少女面上似乎還是在笑的,然而那垂眸後,面孔上柔和彌漫開來的笑意,縱然人覺得下一刻間便會有淚意從那眼中漫出來。

然而就如同只是一種錯覺一般,少女面上沒有任何紅痕和淚意,就如同她那溫和卻帶著淡淡疏離,彷彿讓人隔著雲端才見到的笑意無比真實一般。

衛瑩垂眸,陡然再說不出一個字來。

在她父親和兄長在世的時候,娘親就一直想要為她定上一門顯耀榮華之家的親事,只是在父親和兄長一意想要為她尋一個不會讓她受委屈的良家子的情況下,娘親才不得不同意了下來。

如今父親過世,兄長又進了牢獄之中,家中娘親主事,若是用她換取回兩位兄長的性命,再換取一份可能是從龍之功的婚事,在娘親看來,想必也是一件兩全其美的事情吧。

或許,她是沒有什麼可怨的,然而,也是沒有什麼釋懷的。

先前她以為的噩夢,便是醒來發現保護她的高牆在大火之中化作殘垣斷瓦。然而如今想來,那或許並不是真正的噩夢。

真正的噩夢應該是,從一開始,她想象的那堵保護她的高牆便從未存在過。而那一切過於輕飄的奢想,都只是她不切實際以為自己能夠擁有的東西吧。

如同一條小船,在被人解了系在樁上的繩後,有一種茫然的,不知會被這沉浮的海水推往何處的感覺。

少女微微偏過頭,半邊面頰微微望著那窗柩透出的夕陽餘輝,彷彿是冰水凝成的肌膚淡淡泛著冰澤如玉的白光,眸色長遠而亙久,彷彿能一直望著,一直望著直到夕陽落下一般。

然而到了最後,直到那夕陽真正落下,少女方才回望著她,然後淡淡啟唇。

“不,”

“我是喜歡的。”

以前想象到,某一日可以戴上這鐲子,在親人的祝福和滿心期待中搭上那人的手,步入花轎。

她確實——

是喜歡的。

……

傷勢痊癒的眉煙嘰嘰喳喳地在她旁邊不停說著,彷彿要將這數日都呆在床上的苦悶盡數說完一般。

衛瑩耐心聽她說著,面色不知不覺間也柔和許多,便連她說看見了一隻螞蚱在窗邊跳下,都聽得入神無比。

這數日來,雖然也有幾位努力模仿著眉煙的侍女們在她旁邊學著逗趣,可那股刻意模仿出的樣子還是輕易地被她看破,畢竟一個人若是看了這種性子真心的樣子多年,不可能還分辨不出哪種是真心,哪種是假意的。

然而畢竟是她們的一番心意,衛瑩也不願輕易說破,徒增難堪。

侍女們開始時費盡了心思,想說盡各種趣話讓小姐展露笑顏,然而看著小姐始終是興趣不高的樣子,她們最終也只能識趣地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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