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這確立皇儲,也幾乎與確定新皇無異的時刻,貴為太後之尊的姑母,此時也應該是處於驚濤駭浪的頂端,在這般想法之下,她甚至覺得在綿壽宮中看到何種沸騰的景象,都不是一件太過驚異的事情了。
想到姑母此時面臨的處境,衛瑩只覺心中也是一片感同身受般的沉沉和擔憂。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當真正到達了綿壽宮後,寬敞而恢弘的宮殿一片沉靜,竟是要比平常還要靜上幾分,侍女帶著路,她和眉煙輕車熟路地來到了殿中,然而一抬頭,衛瑩沒有見到熟悉的人影,卻發現被姑母宣來的,不只是她一人。
在看到男人挺拔如高松般的身影時,她第一的反應便是那三皇子為何會在殿中,然而等那男人平靜地轉過身時,少女方才鬆了一口氣。
幸好,不是那人。
然而還沒等他明白為何這綿壽宮中有外人出現,姑母還要召見她時,只見那眉眼平淡,身子高直的男人漫不經心地回頭,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黑沉的眼中卻是陡然亮起了一抹神采。
傅聞辰將負在身後的手不自覺地松開,心中對著這趟宮中之行倒也沒有了那麼不滿,他面上軟和了些許笑意,終於啟唇說道:“可。”
而聽了傅聞辰的這句話,內殿中提心吊膽著關注著事情發展的碧雲終於放下了一顆心,她吩咐著讓如雲般進來的侍女們端上茶水,卻是收拾著面容,緩緩出去後朝著傅聞辰一施禮,然後便對著還有些摸不透詳情的少女說道。
“衛小姐,過來見過賢王的二公子。”
聽著碧雲說起賢王,衛瑩心中便有了些許不祥的預感。
傳聞賢王和當今聖上乃是一母同胞,而先帝最想要立的是賢王,然而朝中推舉以長為重,最後也只能立了當今聖上為儲君,而在先帝未病逝之前,便有過幾次想要廢黜聖上的舉動,只是被朝臣勸阻了下來,然而即使如此,為了護住他最疼愛的這個孩子,先帝也仍是分給了賢王最為富庶的黎州和黎州駐紮的兵隊兵權,甚至將此寫入了聖旨,這些都是已經在民間傳得謠言四起的了。
而如今這等敏感的時候,當今聖上一被傳出瘋病,這賢王的二公子便現在了綿壽宮中,難不成,姑母心中已經屬意了那個位置屬於賢王?
這般想著,衛瑩心中擔憂,畢竟國公府已經算是被綁在了三皇子一脈上,然而若是姑母屬意了賢王,那兩者相爭之下,豈不是一定要有一方淪為這相鬥之下的敗者?
衛瑩是絲毫不懷疑三皇子的手段的,畢竟他能將牽扯到造反之事的兄長解救了出來,已經說明瞭他的手段如何可怕,然而當朝以孝為先,若是有著姑母的偏幫,賢王倒也未必就一定會是輸家,而若是事情真的到了這般地步,無論哪一方勝,哪一方敗,血脈相連的家人和從小疼愛她的姑母自然都不能兩全。
一想到這裡,衛瑩心中沉沉,卻是一時未來得及再想碧雲姑姑面上那殷勤引見的笑意和那賢王二公子說出的那句話到底是何用意。
她沒有過多遲疑,便順著碧雲姑姑的引見平常行禮道。
“見過二公子。”
傅聞辰面色沉靜,想到眼前的女子日後可能便是他的王妃,嘴角卻不由地放柔和地說道。
“我們是見過的,在先帝出來獵場,開辦慶功宴的時候,你那時坐在我的身旁。”
先帝在位時,她不過是一個不經事的五六歲孩童,哪裡還會記得賢王二公子口中說過的這些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