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生病以來第一次發火,所以當奴才的被嚇得不輕。
蘇培盛哆哆嗦嗦地說:“那個女子把……把……項鏈扯斷了,說它難看。奴才思量著,以前似乎也只有年妃娘娘敢這麼做。”
景仁宮內陷入了一片異樣的沉靜。
皇帝一聲哼笑:“朕送給她的東西,十件她要扔掉九件,人呢?怎麼沒帶回來?”
“她不願回來,她說……”蘇培盛偷偷看了那個跪得筆直筆直地背影,“她說她在等皇上的旨意,要麼是治她大罪,要麼雅妃親自迎她,她才肯回宮。”他剛說完,又瞥向眼前的背影,那筆直筆直的背影終於晃了晃,像一扇屏風快要倒下來一般。
“放肆!”皇帝擊案而起,腳步輕松地向外面走去,蘇培盛低頭緊隨其後。中斷的冊封禮便只能押後進行,雅妃繃了半日,一下子跪坐在地,心有不甘地盯著唾手可得貴妃寶冊,向皇後行禮告退。皇後點點頭:“你今天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說完,便命宮女將寶冊收了起來。
等其他人都退下之後,皇後的貼身宮女芙蓉上前,跪在她的腳邊,為她揉腰:“皇後娘娘辛苦坐了大半日,卻是為了別的女人晉位分,奴婢替您不值。”
皇後垂著眼瞼,忽然用手挑起她的下頷:“你是替本宮不值,還是你心有不甘。”
“奴婢不敢。”
“起來吧。”皇後笑著瞥過她,“今日本宮心情好,著實有些累了,服侍我本宮小睡一會兒,再陪我去看看池塘裡的芙蕖。”
“是。”芙蓉便站起來,扶著她走進內殿,捶著皇後的肩膀:“娘娘您的肩膀一定很酸吧。”
“肩膀酸有什麼,”皇後冷泠泠地笑道,“有人的膝蓋都疼得走不了路了。”
芙蓉笑著:“是啊,雅妃都是被兩個宮女攙著出了景仁宮,好像受過刑一樣。這個年妃膽大包天,是真的也就罷了,如果是假的,她可真是不要命了。””
皇後面帶微笑:“這次也多虧了她,還沒進宮就替本宮和眾妃出了口惡氣。”
“可是讓雅妃親自迎她回宮,這怎麼可能的,她也太自不量力了。”她一邊為她拖鞋一邊問,“皇上萬一允了她,這後宮豈不又亂套了,到時辛苦的又是娘娘。”
皇後歪在枕頭上頭,笑了笑:“你放心,皇上威嚴不可冒犯,這後宮出不了第二個年無憂。”
“可那樣一來,雅妃就要得意了。”
“由她去吧,誰不想嘗嘗風光的滋味,大家都是女人,年無憂這榜樣擺在那兒,誰都想超越,”皇後輕倦地閉上眼睛,微微一笑,“可她們只看到她的風光,卻都忘了她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