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年無憂皺眉,“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少在那裡惺惺作態。”
“不論你信不信,我沒想過進宮,”胡太醫猶豫了片刻,“那日皇上來翊坤宮的確是來看望您的,只是摘不下面子,便拿我做了擋箭牌。”
“別是找不到手劄,所以才在這裡跟我蠻纏。”年無憂盯著她,揣度的表情變成了篤定,聲音一下子拔高了三分,“今日交不出手劄,你別想活著走出翊坤宮。”
“娘娘多慮了,”胡太醫哼笑,“天下間沒有我找不到的東西。”
“把手劄交出來,”年無憂攤手索要,“我明日便帶你去鐘粹宮,咱們兩清。”
順水推舟送她人情,不要拉倒。她也不看自己什麼身份,敢在翊坤宮裡橫。
“恐怕清不了,”胡太醫勾唇,脾氣緩了些,“為了回敬娘娘,微臣也做了一件事兒。”她說著,唇角勾起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
“什麼事兒?”
“微臣說過,皇上是放不下架子的,可您不信,所以微臣便遞了他一個臺階。”說完便透著一絲挑釁地向她拱手作揖,“請娘娘見諒。”
“少廢話,”年無憂不和她打啞謎,直言道,“我要手劄。”賤人嘴硬,不下點兒力道,撬不斷她的牙。
“要拿手劄,微臣多有不便,怕要娘娘辛苦一趟了。”
“到底藏在哪兒?”
“養心殿的浴池之內。”
年無憂差點沒被口水嗆到。養心殿的浴池是三年前特意挖的,原來不知道是為什麼,現在想來原是用來藏寶的。
“沒事兒了,你先下去吧。”年無憂揮揮手,“我明日會如約帶你去鐘粹宮。”
胡太醫行禮告退,走了幾步,又回過頭說了一句:“你若沒有功夫,晚幾天也不要緊。”
年無憂抱著手臂,睨她一眼:“初入江湖的犢子,不知道我的深淺,我不和你計較。”憑她的功夫,只要知道手劄所在,就算被十萬禁軍重重包圍著,她也能如同探囊取物。
當然,前提是皇帝去了別人宮中,算算時日,他也該開葷了,不至於要一個人養心殿裡孤枕終老吧。
胡太醫離開之後,黃昏時最後一縷餘光如同狡諧的笑,剎那間斂盡了。
年無憂還站在廊前發呆,敬事房的宮人便傳旨來了。
皇帝果然是要開葷了,卻沒想到卻拿她當頭菜。
皇帝腦子進水了!年無憂碰碰臉上的鐵面具,這是好啃的嗎?他也不怕硌牙。
這次是傳旨召她侍寢,所以必須按照侍寢的規矩來,沐浴淨身時,年無憂出人意料地安分,任由嬤嬤宮女兒擺弄,頂多皺皺眉,始終咬緊牙關。後來宮女要來摘她的面具,試了幾下沒掰下來,直到一個嬤嬤上前阻止,把鐵面具留著是皇上的意思。皇帝下這樣的命令,真的沒有考慮過自己的形象嗎?年無憂想著,被人用條被子裹起來抬向養心殿。在路上的時候,她總是覺得自己快要滑溜出來了,想提醒宮人們小心一點兒,可是展不開嘴,所以面具下的臉已經有些扭曲了。
躺在養心殿裡,如果摘下面具,就能看到她的表情又多痛苦。包在外面的糖衣快化光了,必須在那兒之前把迷藥吐出來,可皇帝怎麼還不過來,年無憂瞥了一眼,發現皇帝伏在案上睡著了。
不行,不能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