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醫說了,至少要三天才能消掉,況且太早痊癒,會引人懷疑。”說著說著,便笑了起來。
然後大家都笑了,屬蘇子笑得最傻氣最大聲。
“咱們好好吃一頓吧。”年無憂笑著,拍了拍肚皮,“陪皇上坐了一上午,又和皇後鬥嘴鬥了幾個時辰,我都餓扁了。”
今夜是回宮後吃得最開心的一頓,辛德、蘇子、秀草、書舞圍成一桌,陪她一起,笑著笑著,心裡生出一股沒來由的酸楚,她想到了師傅,想到是了師兄,也想到了那個總愛說反話挖苦她的皇帝,人的一生都原是聚散無常啊,所以才會今朝有酒今朝醉這句話,思慮及此,年無憂不由將好奇的目光投向酒壺。
蘇子察覺到她的心意,便動手為她斟酒,卻被書舞擋開了。
“娘娘不能喝酒。”
年無憂咽咽口水,雖然有些失落,但是書舞做的沒錯,於是便笑道:“我要你們喝給我看。”
書舞原先很規矩,後來也被他們帶壞。杯盤狼藉的時候,他們都喝醉了,就她一個人是醒著的。
年無憂經不住誘惑,用小拇指在酒壺口擦了擦,剛張開嘴,突然聽到一陣熟悉的叫聲。尖尖細細的,像雞啼。
“皇上駕到!”
年無憂只能砸吧一下嘴巴,用小拇指搓了搓衣服。
正殿的門剛開啟,皇帝便不由自主掩了掩鼻子,皺著眉問:“什麼味兒?”
年無憂瞥了一眼東倒西歪的幾個人,堵在門口道:“皇上這麼晚找臣妾什麼事?”
“朕睡不著,又不想在養心殿待著,本想來你翊坤宮坐坐,現在……”他猶豫了一會,“你就陪朕去禦花園走走吧。”說著,也沒等她答應,便拉住她的手走了。
他還真不拿自己當外人,當年無憂一點點地把手抽出來時,他們已經站在禦花園的涼亭裡,一陣風從一角灌進來,吹得頭發和衣服包括整個人都飄飄然的。
“你看那是不是有隻鳥?”
剛巧,她手指的正是他面對的方向,於是皇帝便開始望遠。
天地間的景色彷彿潑上了墨,黑得一塌糊塗。
“哪有鳥?”皺眉一皺,帶著一絲責怪。
“沒有就沒有,兇什麼?”年無憂小聲嘀咕,要不是因為他是皇帝,要不是因為師兄的榮辱系在他身上,要不是因為她現在寄人籬下,哪裡輪得到他在這裡吆五喝六。
“朕不喜歡望遠,”皇帝頓了一下,“看得越遠就會覺得自己越渺小,朕試過眺望遠方,當目眥欲裂,卻什麼都看不到的時候,就覺得被耍了一樣,所以朕不喜歡望遠。”
“看,那不是鳥嗎?”
“你是明知故犯,故意耍朕玩嗎?”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視線仍然落到了那支不停搖曳顫抖的樹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