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無憂一邊掏耳朵,一邊抱怨:“這還是人嗎?簡直是一頭豬,比豬還蠢,那女人在耍心眼,居然連這兒都看不出,瞧瞧你嫁的什麼人?”
胡太醫沉靜地笑笑:“你以為他真傻嗎?我們也算是舊相識,雖然沒有深厚的情分,但是他的為人我是瞭解的,為人八面玲瓏,能文能舞還會經商,十幾歲的時候便能獨當一面,這丫頭的伎倆在他的眼中不過是雜耍遊戲。”
“還沒過門就這般維護了?”年無憂不服氣,“你沒聽到他是怎麼被一個婢女牽著鼻子走的嗎?”
“你怎麼知道不是他自願的。”胡太醫沉靜地笑著,“想出了擇妻這個法子,既愉悅賓客,也哄了心上人,如此心智,怎麼會看不出一個小丫頭片子的伎倆?除非他是自願的。”
還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如你所說,這個男人考慮了所有人,可是唯獨忽略了你,”年無憂一聲冷哼,“那是你的婚禮,他卻挖空心思讓別的女人當主角,這樣的男人,你真的要嫁。”雖然地上的男人和天上的星星一樣多,但只要把一個看入眼底,其他的都成了浮光掠影,師兄是她看中的那顆星星,而從楚又良是落入胡太醫眼裡的星星,她一直是這麼以為的。
可是這一次,她又懂了,人的眼睛是最不能信的,從仰望一顆星辰到仰望另一顆,只是眨眼間的功夫。
“那又如何!”胡太醫低頭苦笑,將視線落到她的包袱上,刻意轉了話題,“這是我的嫁衣嗎?”
年無憂將包袱丟給她:“反正他挑的又不是你,你穿得再好看,也只有坐冷床沿的份兒。”擇妻這個遊戲之後,另賓客為之驚豔,必是十幾個新娘之中被富察家公子選出來的那一個。
胡太醫拆開包袱,將裡面的衣裳抖出來:“真的很漂亮,我就要這件了。”
“話別說得那麼肯定,還有好幾件嫁衣沒看呢?”年無憂冷冷譏諷道,“這一刻喜歡這件,下一刻保不齊就看上那件了。”
“別的再好,我只要這一件。”胡太醫翻著袖口,笑容瞬間消失,“我的芙蓉花呢?”她抬起頭來,表情也變得嚴肅,“我不是特意告訴過你,要繡上一朵芙蓉花嗎?”
年無憂肩膀一顫,好笑地冷哼,將另一隻袖子的袖口反翻上來:“這是你要的花。”
胡太醫撫過密密麻麻的針線,露出了感激的笑意:“多謝。”
一朵冰冷的花,竟讓她熱淚盈眶,這背後又有多少故事。別的事兒,她不想插手,於是轉身要走。
“明日來喝杯喜酒吧,”胡太醫忽然邀請道,“十幾個新娘同時出場,場面會很熱鬧,而且你還能蹭頓飯。”
年無憂倏忽皺眉,回頭一問:“我看著像乞丐嗎?”
“那日皇上也會來。”
“我知道。”
“好像年將軍也要來。”
什麼!年無憂立即走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腕:“你把話說清楚。”
“大約幾天前,皇上下旨賜婚的那一日,我正在富察家做客,富察大人剛把賜婚的訊息帶回來,年將軍也來了,向我們道喜,我聽他和富察大人的對話,知道他被貶謫出京,可是他心情並沒有被影響,還說會等參加完我的婚禮之後再啟程離京。”
“可是年將軍離開富察家之後便失蹤了,這事兒你知不知道?”
胡太醫將嫁衣重新疊好,搖著頭說:“這事兒我不知道,但我就我聽到的,他說今日要去辦一件事,還向富察大人要了一樣東西。”
“什麼事?”
“這我沒聽到。”胡太醫將包袱繫好,抱在懷裡,“我只聽到他說,如果他活著,一定會來參加這場大婚,畢竟是皇上親自主持的。”
聽這意思,應當是個危險的差事!
換了以前,以師兄的武功,她並不擔心,可是現在,師兄也真是笨,武功盡失的人還攬什麼瞎活。
“你們是手足情深嗎?”胡太醫露出了幾分疑惑幾分有趣,“我怎麼瞧著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