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無憂……”
是誰?誰在叫她?她睜不開眼睛,直到一陣刺骨的寒冷瞬間傳遍全身,她猛地睜開眼,一桶冷水迎面潑來。
她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看到面前坐著好幾桌的人,就像戲臺下的看眾,有個人看著面熟,仔細一想,便想起他們是朝廷的幾個大員,再看看四周的紅燈籠和紅喜字,她知道這便是他們喝喜酒的地方。總算趕上了,年無憂不顧眾人看怪物似的目光,努力地在賓客之中搜尋,但是沒有看到師兄。
“新娘子還沒來,這個被綁在竿子上的女人是怎麼回事兒,嫁妝嗎?”
沒人站出來替她解釋,想她堂堂年無憂,自然不能被人當成猴子看,想要掙開繩索,可是稍稍一動,右手臂便傳來一陣錐心劇痛,掙紮間有什麼東西從懷裡掉了出來,反正身上也沒帶什麼值錢的東西,她懶得去看,只顧用左手扯繩子。
“這不是富察大人的大東珠嗎?”座下有人拍案驚呼,“好啊,原來這是個小毛賊。”
“富察大人把她綁在這裡是何意用意?”座下有人發問。
這個時候一個家丁才走上前對著諸位解釋:“這小女子自投羅網,在大少爺成親之日竟又回來偷竊,少爺的意思是想借諸位的手好好教訓她一番,再者貴客還未到齊,酒席還有好一會兒才開場,所以上這道頭菜,來為諸位解解悶。”
一句話荒唐話竟引滿堂叫好。
年無憂雖然讀書不多,無論哪朝哪代的律法,都明令禁止動用私行,抓了小偷送交官府就是,哪裡能像這樣當成猴子一樣耍弄,這些有權勢的人,從來輕賤人命。
“你們膽敢動我一下,年將軍不會放過你們。”
“你是年羹堯的人?”
師兄的名號果然好用,瞧把他們嚇得小臉慘白。可是提到師兄時,為什麼他們的視線都落到了那一桌,那是桌上堆滿珍饈百味,但是隻擺了兩張椅子,而且都是空著的。這難道是為師兄留的位子。可為什麼他們的眼神那麼奇怪?
抬出師兄之後,滿堂雅雀無聲,過了片刻,家丁的一聲傳報打斷了這詭異的沉默。
“襄餘大人送翡翠箱、珍珠一箱、瑪瑙一箱……”
讀報禮單的聲音實在沒有聽的必要,只聽到那一句襄餘大人,在座的便紛紛起身恭迎。
年無憂聽過他的名字,烏拉那拉氏襄餘雖然只是擔了個三品嫌差,但是依靠著他的姓氏和皇後的兄長這一身份,便足以傲視群臣。
只見他瀟灑走過,翩然落座,坐到了那張空無一人的桌子前。
氣氛又變得舒適而緩和,大家有說有笑,一個人醉醺醺地走過來,沖著她的臉噴酒氣:“看到了嗎?年羹堯垮了。”話一說完,便抽出腰間的一根鞭子,猝不及防地抽到她身上,登時間皮開肉綻,座下的人竟然無所顧忌地大聲叫好。
“你們……你們……”年無憂疼得心肺都顫了一遍,聲音開始發抖。
“還想再抬年羹堯的名號嗎?”男人咧嘴露出一口黃牙,指著烏拉那拉氏襄餘身旁的空位子說,“你看到了嗎?這個位子本來是給年羹堯留的,可是很河西,他來不了了。”話音剛落,家丁便把那個位子撤了下去。
“你胡說什麼?”
“還不懂嗎?”男人拍著她的鐵面具嘿嘿地笑,“襄餘來了,年羹堯來不了,他輸了。”他打了個酒嗝,“這是他自找的,年羹堯自恃才高,竟然在當朝上當中指襄餘大人私吞朝廷兵器,他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身份,一個漢人武夫,竟敢襄餘大人叫板,襄餘大人是什麼人,是烏拉那拉氏的嫡系子孫,是皇後的兄長。皇上當即貶斥於他,他竟然還不服氣。”
“既然你說你是年羹堯的人,那我成全你,這就送你去找他!”說著再次舉起手中的鞭子。
年無憂下意識地閉上眼睛,她不是怕鞭子,她只是他說的話是真的。
鞭子還未落下,便聽到外面一聲高亢的傳報:“皇上駕到!”
是啊,他說過今日要來主持婚禮的。
他走進來一眼便看向這邊,年無憂看他的口型,分明是罵了兩個字——“蠢貨”。倒是他身邊跟著的老頭積極,忙趕過來解開她身上的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