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做過一個夢,”她說著撫上自己的臉頰,“夢裡我帶上了一個面具,那面具不是鐵的,不是其他的材質,而是我年輕時的臉龐,就跟真的一樣,我還見到了……”這句話就此打住,話鋒一轉,“也不知道怎麼的,見了你就又忽然想起那個夢。”
一國太後,白發高齡,仍隊最初的戀人念念不忘。年無憂在她身上,似乎看到了胤禛的下場,好在胤禛想要自救了。
“你去首飾盒裡,把那支簪子拿來。”
年無憂依言走到梳妝臺前,略略掃了一眼,整潔而幹淨,銅鏡擦得很亮,盒子端端正正地放在銅鏡旁。
年無憂開啟盒子一看,驚了一驚,裡面躺著的不是簪子,而是一截脫水幹枯的藤蔓,這是彼岸無涯被斬斷的觸手,因為缺少飼主的喂養,所以幹癟下去。年無憂暗暗將它藏進袖子。
“怎麼了?”
“沒有。”年無憂回頭,亮了亮盒子,“太後,這裡面是空的。”
“瞧哀家這記性,不知道把那柄簪子放哪兒了。”
“您要是那麼喜歡,重新命人打造一個就是。”
“罷了,哀家在夢裡已經將它還給它原先的主人,現在找不到了也好,權當是回到它主人的手裡了。”太後說著朝她伸出手,“你過來,過來哀家身邊坐。”等她過去,便又抓住她的手嘆氣:“皇後的位子人人想做,哀家以過來人的身份告訴你,這位子一點都不好,你是個不喜歡被束縛的孩子,若是被綁到這位子上,就會像皇後一樣不開心,也會像她一樣失去很多東西。”她說的時候,眼角已經潤濕。
年無憂拿出手絹幫她擦了擦。
“貞賢是個好孩子,所以對靜榮的事,一直不能釋懷,所以請你留她一條活路。”
“太後這話是折煞臣妾了,”年無憂低頭,“臣妾不敢有非分之舉,皇後若沒有錯,皇上定會還她清白。”
“你下去吧,”她笑著點點頭,“哀家累了。”
“是。”
太後口中的靜榮,便是鈕祜祿氏的熹妃,她年幼時也經常來宮裡走動,那時候太後還是皇後,對這個孩子似乎也很是疼愛,新帝登基之後,皇後變成了天後,靜榮也參加過第一次選秀,不知道為什麼原因,連殿選都沒有參加就被篩了下去,再後來,太後招她進宮,她與皇上在禦花園偶遇,這才得以入宮。
這些事是年無憂從宴喜兒那裡打聽到的。這個女子從寵冠後宮到銷聲匿跡,這一切都發生在她“昏睡”的三年中,不過三年時間,卻好像是走過了一個人的一生。如果太後知道,她口中的好孩子正是殺害靜榮的兇手,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年無憂一邊走著一邊想象那是個怎麼樣的女子。
這侍候一隻帶著鈴鐺的小球滾到了腳邊。她彎腰撿起來,在手裡拋了拋,孩子氣地笑起來。緊接著,卻聽到一陣咯咯的笑聲。
一個抱孩子的嬤嬤走過來跪地行禮:“奴婢參見年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起來吧。”年無憂將小球還給那個孩子,逗了逗孩子粉嫩嫩的臉問,“這是誰的格格?”
“會娘娘,這是四阿哥。”
“這是男孩兒!”年無憂驚喜道,“可比女孩兒漂亮,是後宮哪個娘娘有這個福氣?”
老嬤嬤嘆了口氣:“是個苦命人啊,生下這孩子不久便離宮了,三年多了,一點兒音訊都沒有。”
“你說的是誰?”年無憂將很是喜歡地將那孩子抱在懷裡。
“是熹妃娘娘。”
熹妃!年無憂重新打量著小孩兒,大大的眼睛,小小的鼻子,粉雕玉琢的。
“四阿哥像他額娘吧。”
“是啊,很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