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一人在橋南,一人在橋北。中間隔著三丈長河,拱橋坐落,水浪聲滾滾,河邊灌木遮擋,互相沒有看到對方。
狐九伸手摸了摸粗糙的石橋,心中抽痛。
他在心中默默地叫著對方,戚戰,戚戰,戚戰。
今日可是月圓之夜,你可還記得我們的約定?當初指月為誓,如今第一個月圓之夜就要失約了嗎?
狐九將頭抵在石壁上,淚水悄然滴落,我本以為我們之間還有一線希望,然而……這也許就是天意吧。
戚戰,今日是我要和你說對不起了。
對不起我要失約了。
從今以後,無數個月圓之夜我都要失約了。
戚戰,後會有期。
戚戰坐在臺階上,抬眼看著天上的月亮,終究是無法完滿啊。
月亮光潔時,月卻是缺的。月圓時,月上卻帶上了更多的斑駁。
他的人生總是充滿了遺憾,他本以為這一次可以得到成全,可是終究在鬼夢村造了夢的時候,就註定了遺憾。戚戰手裡握著一把金鎖,縱然鎖匙相連,可終究人在何處?
天下這麼大,我該到何處去尋你?
戚戰站起來,抬腳向前走去。
狐九轉過身,順著原路離開。
戚戰不知,二人這一次的背對而馳,卻是生生世世。
戚戰踩著路上石屑,發出了寂寥的咯吱聲。街上已經空無一人,商鋪都落了鎖,戚戰卻看見一家客棧還亮著燈,他瞪大了眼睛,這家店是他和狐九上元節那晚來過的那個!
他心中帶著雀躍和期待,飛快地走了進去,一把推開了門。
客棧很小,一目瞭然,卻仍然沒有那熟悉的鮮紅身影。
戚戰驀然失望,剛想轉身離開,就聽見廚房的簾子後面傳來了陣陣嘔吐聲。戚戰遲疑了一下,走了過去。
布簾一掀開,他看見樓乾一手伏在案上一手捂著自己的胸口,口中吐出了大口的鮮血。
“你受傷了?”
樓乾看見戚戰,眼中頓時閃過驚慌,他的臉色無比蒼白,眼周帶著青黑,樓乾急忙擦了擦嘴角的血,問:“你怎麼來了?”
戚戰沒回答,他走過來扣住樓乾的脈門,然而手指剛剛觸到脈上,樓乾已經收手掙開了他。
戚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眼睛在樓乾束起的頭發上轉了一圈,說道:“雖然我們不熟,但是好歹有過一面之緣,狐九叫你一聲大哥,我見你受傷也不能置之不理。”
樓乾擺手笑了笑,目光有些閃躲,說道:“沒事沒事,不小心傷了,沒有大礙。”
戚戰看了樓乾一眼,心想樓乾的修為遠超上神,輕易無人能夠傷他。遠超上神?他不是曾經自毀了五萬年修為嗎?為何修為不減反升?
戚戰眼中驚訝,但是什麼都沒問,雙手執禮:“既然上神無事,那我便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