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易安從袖中拿出的並不是什麼珍奇之物,而是一張寫著十幾味藥材的方子。
她三兩下開啟,然後放置在桌上,緩緩的平推過去給鄭姨娘看。
四道淡淡的摺痕,清秀娟麗的字跡躍然於紙上,各種藥材的名稱串聯在一起,讓人摸不到頭腦。
當歸五兩、生白芍五兩、川貝五兩、砂仁二兩五錢、生地四兩、川穹四兩、生黃芪四兩、甘草三兩、羌活一兩五錢、厚朴二兩五錢……
鄭姨娘還沒看完就覺得一頭霧水,不禁開口問道:“這是什麼方子,有何功效?”
蕭易安揚眉輕笑,“是婦科聖手所開的求胎藥,有助於——誕育子嗣。”
男女之情與子嗣,堪稱是兩種最為隱晦的話題。
蕭易安就這樣旁若無人的提起,實在是不符合一個未出閣的侯府小姐身份,可是她卻又說的這樣自然,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
聽罷,鄭姨娘的臉色突然一紅,窘迫的道:“五小姐怎麼說起這個,這種事全是天意,又怎麼能強求呢?”
無論地位再怎樣低微,鄭姨娘也是有經驗的長輩,蕭易安也是晚輩,兩人之間談論起此等話題,卻還是她比較害羞。
也是,這人的身份不同,卻一樣都有著太多的規矩束縛,許多話題並不能隨心所欲的提起。
這麼面對面的與晚輩談起這種事,恐怕鄭姨娘還是頭一次。
蕭易安轉變成了過來人的身份,用一副老成持重的口吻說道:“如今蕭府的長房之中,人丁稀薄,只有一個繼承人蕭仕,人到中年,若是這個時候又突然有了後嗣,竟然是倍加喜悅。
少則十月,多則一年,父親這顆心都會留在姨娘的院子裡。到那時候,要什麼榮華富貴沒有呢?之前大夫人刻意打壓,現在這重障礙消失,姨娘為什麼還有顧慮的畏手畏腳呢?”
鄭姨娘想了想,自己的年紀還正是合適,如果真的想再要一個孩子,不是沒有可能。
而且這五小姐說的是實情,其中的利益差距實在太大。
只要再有一個孩子,懷胎時候無論是男是女,現如今侯府中的局面便能被打破,或許鄭姨娘還能因為這件事被抬為平妻。
她那就是清白人家的女兒,通詩書曉禮儀,並不是什麼低三下四的破落戶,只是當初家裡落了難,才不得已進入侯府中委身為妾室。
蕭廷喜歡這種溫柔似水的江南女子,尤其知性文雅的性子最對脾氣,待她也極好,只要不是違背禮法規矩的事情,基本上都順著她的意思。
唯一不順心的,就是大夫人的威脅和打壓。
進入寧陽侯府的時候,鄭姨娘就被大夫人警告不準生下男孩兒,否則會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釀的苦果將由她和孩子全部承擔。
所以當初懷著四姐的時候,鄭姨娘千萬次向上天祈禱,自己所懷的孩子一定要是個女孩兒。
她怕連累一個新誕生的孩子,害怕不能把那個清白無辜的生命安全養大。
幸而最終確如所願,便這樣謹小慎微的繼續活下去。可是如今這個想法又突然被人喚起,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