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慕容晟請了聖旨之後,點齊兵馬,穿上了金盔玉甲,腰間佩著黃金劍。
於點將臺上發表了一番慷慨陳詞,說的五千將士激動人心,讓人恨不得立即前往青州剿滅反賊,哪怕是馬革裹屍亦是在所不惜。
兵部安排好了事宜,調兵遣將,糧草已經準備充足,萬事俱備只待啟程。
可慕容晟在離開金陵前,還有一樁必須要做的事情。
那就是將蕭易安一事處理乾淨,偽造好她已經身死的假象,不留下任何讓人懷疑的線索。
否則萬一等他離開之後,燕皇想起來了此事再派他人另行審問,發現天牢中的犯人出了紕漏,那可當真棘手。
於是在舊年的最後一天,永嘉郡主蕭易安在天牢中咬舌自盡的訊息,就傳遍了金陵的大街小巷。
死牢中如今是何等情景,大家不得而知。
那條鮮豔而亮麗的生命到底是畏罪而殺,還是不堪嚴刑拷打而被逼自盡,大家同樣不得而知,這成了一個不得而解的謎。
人們對於美麗的人向來分外憐惜,何況永嘉郡主還不曾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她如同一隻彩蝶,以最絢麗的姿態進入人們的視野中,卻又在屬於自己的季節結束後,無聲的消失在了人們的認知裡。
一年前,她憑著這個聖上親封的封號名動天下,以侯府庶女的身份破格成為皇室親屬,成了唯一的例外。
一年後,她帶著這個頭銜在陰暗冰冷的牢裡死去,罪名不清不楚,連死因都不明不白,花開有季,人無定數。
僅僅是短短的一年時間,她從普通的庶女到皇室的郡主,還險些成為貴妃的義女,差點得封為公主,可步步高昇的榮華富貴隨著她性命的消逝畫上了終點。
蕭易安這個名字,永遠的定格在了十七歲。
如同往日她的訊息傳遍金陵一樣,還是一樣的轟動,依舊是百姓口中的爭相議論。
只是大家的心中都難免有些不是滋味,尤其在聽到皇上餘怒未消,還要將屍體剝皮挫骨,在城門口懸之示眾一個月的時候,這種哀傷之情漸漸轉而化為憤怒。
罪名最重者,莫過於一個“死”,人若身死,任她擁有什麼罪名也應當消減了。
除了罪大惡極者,或許會被鞭屍,但那已經足夠嚴苛不人道了。
有多大的仇怨,不讓人家入土為安,還要羞辱到這種地步。
不僅是平民百姓敢怒不敢言,連許多朝廷命官也覺得委實太過分了。
可是沒人敢上奏求情,燕皇如今正在病中,情緒格外暴躁易怒,如果在這個時候撞上去,招惹了是非,官位不保是小事,恐怕連一條小命都沒了。
在舊年的最後一日,辭舊迎新之際,“金陵第一美人”的死訊為過往的歲月增添了濃重而隱沒的一筆。
這晚,金陵燈火黯淡的寧陽侯府裡,金碧輝煌的貴妃宮殿中,突厥茫茫草原的帷帳裡,大燕邊境的漁村油燈下,都在為一條生命的消逝而無盡哀悼。
不僅如此,她的屍身被剝皮去骨,風乾後懸掛在城門,足足要有一個月。
意味著,從年初開始的正月初一,一直到上元佳節正月十五結束,這劇屍身都會在城門懸著,進城和出城的人,只消往上一瞥便能看到。
金陵城內,沒有幾人不知道永嘉郡主的名諱,亦有人親眼見過她的容貌何等絕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