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喬沒有回答,只說:“那張卡呢,我得去還錢。”
“好像隨手放哪兒了,我不記得了。先吃飯,吃完飯找,找到就給你。”
“……”謝天謝地,少爺只是想不起來隨手放到哪兒了,不是忘了她給過錢這件事。
陸潯從塑膠袋裡拿了只燈泡出來,拎起餐桌旁的椅子、站到上面換下了吊燈上不亮的燈泡。他一貫怕熱,一進門就脫了毛線開衫,只穿一件白襯衣,換好燈泡,陸潯又從塑膠袋裡拿出洗臉盆的漏水塞,去衛生間換。
見他捲起襯衣袖子拿起扳手擰下壞掉的舊的,池喬有些稀奇,之前沒見過陸潯做粗活,沒想到居然挺像樣。舊的漏水塞連著插入下水道的塑膠管,裝得結實,陸潯費了些力氣才弄下來。舊的拆下來,裝新的就容易多了,只是新的漏水塞自帶的塑膠管太長,得把下水管鋸斷一截才能塞進去。公寓沒有鋸,聽到陸潯給物業打電話,讓他們送工具過來,池喬問:“你直接找工人換不就行了?”
“今天休息,閑著也是閑著。修好這個我去做飯,一起吃點。”
“不用麻煩,我下午還有事。方便的話,你能先幫我找卡嗎?”
陸潯去廚房洗過手,摸了根煙,點燃後,斜坐到離池喬最遠飄窗上,抽了一口,在嘴裡含了片刻,待抬手開啟窗子才把煙吐出來:“沖你為了多給我十萬塊,不惜被前一個買家數落、還借錢,我也得請你吃這頓飯。”
隔了四年,陸潯的很多地方不一樣了,可舉手投足間的那絲若有似無的痞壞還在,當年他最吸引學校裡的小女生的不是臉和身材,而是這副既冷淡傲慢又玩世不恭的做派,池喬倒不喜歡這種型別的男生,在瞭解陸潯之前,她一度以為他是不思進取、隨意揮霍人生的二世祖。或許就是因為偶然發現他有著和外表截然相反的認真的一面,她才會被深深地吸引。
池喬並不願意跟陸潯吃飯,更覺得被他拆穿了為了少見一次不惜借錢很丟臉,可他不肯找卡,她就拿不回一百六十萬……猶豫了一下,池喬問:“那張卡大概在什麼地方?是不是還要去拿?如果今天你沒時間,明天能給我嗎?我急著還。”
陸潯隨手一指:“應該在箱子裡。我好像塞哪條褲子的口袋裡了,吃過飯找。”
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池喬才瞥見沙發旁的行李箱,訝異道:“你要住過來?”
陸潯“嗯”了一聲,懶洋洋地說:“不然我為什麼要買?”
“你想要它該直接和我說的,我直接不賣了就好,找中介傳話好奇怪。”陸潯這是故意的吧?如果他一早就講明白,也不用兜這麼大的圈子。
“我不想跟我爸住,在網上找房子的時候看到你賣它,不知道你賣房是為了把錢給我,還以為你需要錢。怕直接和你說,你不好意思收我的錢,所以讓助理去辦。”
聽著挺合理,可如果真是這樣,那天她把錢給他,他為什麼不說?池喬覺得,陸潯就是故意的。
這念頭一出來,陸潯就彷彿看穿了她,解釋道:“好多年沒見你,挺感慨的,腦子沒空想別的,收了你給的錢,這房子就成你的了,不該直接改名這事沒繞出來。”
陸潯的語氣挺真誠,池喬覺得自己應該相信他,畢竟她見到他後,也因為腦袋想東想西不線上,犯了多此一舉的傻。
一根煙的功夫,物業就送來了鋸,陸潯三下兩下鋸斷下水管,收拾掉垃圾,洗手做飯。
“不知道你來,沒有你愛吃的,隨便吃點吧。”
池喬聞言客套道:“我不餓,吃不吃都好,你不用麻煩的。”
陸潯不像池喬那麼愛客套,支使她到廚房打下手,池喬不是很想跟他一起做飯,可不知道怎麼拒絕,只好硬著頭皮走過去。
陸潯買了豬筒骨、牛肉丸、豆腐和一堆蔬菜,準備燉成一鍋,池喬正擇菜,忽而聽到陸潯說:“我回來的第一天就到這兒來過,你收拾得挺好看,賣給別人可惜了。”
這房子買回來的時候雖是精裝的,可冷冰冰的,絲毫沒有家的感覺。陸潯離開後,池喬一點一點存錢,一有空就來裝飾他們倆的小窩。她換了窗簾、貼了桌布,買了桌布、地毯、壁畫、雙面鐘和星星燈,還添了書架、做了飄窗墊,從小店和網上淘了許多有特色的小擺件,錢沒有用很多,卻花了很多心思。
這些女孩子的小心思,四年前的她期待陸潯看到後會感動會驚喜,如今卻只剩下尷尬和難為情。池喬不想談論這個話題,轉而說:“這房子雖然不大,可什麼都有,一個人住挺好的。”
燉豬筒骨的間隙,陸潯開啟箱子找池喬給的卡,箱子裡只有兩套西裝和一套休閑裝,並沒有他去學校找她那天穿的衣服。見池喬蹙眉,陸潯說:“你給我個卡號,明天把錢打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