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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琴聲不再 (2 / 2)

秋若寒走到竹床邊上,看著安詳而眠的佳人,心中更加刺痛,他右手伸出,想撫摸佳人的臉,隨後自嘲一笑:“你這雙汙濁之手,有何資格觸控這高潔之軀?”

他的右手放回,站起身子,只見他右手一撫,竹門頓開。風雪捲入,宛如一條雪龍一般。隨後又見他右手掐訣,輕輕繞動,那些捲入的雪頓時盤旋在竹床上空,化作淨水沖下,將那一身血漬洗淨。佳人一襲白衣,更加神聖祥和。

秋若寒望著那幹淨的絕世容顏,淡淡說道:“在這世間,就算是這潔白的雪化作的水,也不如你潔淨,今日就屈就一番,讓我這汙垢之人,用這雪水,洗去你這在塵世沾染的汙漬,略微還你清潔之軀。”

這竹屋的地板也是竹子鋪成,此時冰寒天氣,底下寒凍,雪水流下,地上遍地是水。秋若寒右手一動,輕輕一撫,地上的積水瞬間往外而去,彷彿沒有過一般。他走到窗前,看著破舊的長桌上放著的瑤風古琴,此時往昔於這小竹屋中發生的一幕幕再現,這一刻,他那滄桑的臉龐才顯得祥和了一些。

他坐到那張破舊的竹椅之上,似乎又回到了當時兩人合作一曲的情景,雙手按弦,輕輕撥動,悠揚的琴聲響起,道盡生命輪回的奧義,說盡人世浮沉的滄桑,這一曲,正是他與簫月憐合作之曲。良久,當一曲彈罷,秋若寒雙目依然微閉,過了好一會兒才睜開。

當他的雙眼睜開,兩條鋒利如劍的眉毛,微微向後一挑,只聽他說道:“當日草草成曲,連曲名都沒有,如今你已不在,叫我如何取名?罷了,此曲你我所作,也是成於月夜,便叫“月寒”吧!”

他站起身來,將瑤風古琴拿在手中,輕聲道:“瑤風!琴如其名,不該再染塵世汙濁,再歷殺伐。你的主人已逝,這世上再無一人配做你的主人,你便於此伴她一身吧!”

說完,他便將瑤風古琴放到簫月憐的懷中,輕輕擺動簫月憐的雙臂,抱住瑤風古琴,隨後又看了看這破舊的竹屋,說道:“歲月的流走,沒想到在這裡竟然找到了痕跡!四年就如此,六百年,柔雲,你真的有點狠心了!”

他此時推開竹門,走向風雪,每走出一步,那兩間破舊的竹屋便下降些許,直到走出竹林,那兩間竹屋已經與地齊平。

秋若寒立在竹林外的一座大山之巔,看著茫茫蒼穹,良久,他嘆息一聲,隨後雙手一動,那竹屋之處,竟然慢慢的隆起,成了一座墳墓。

寒風呼嘯,那山腰陡峭懸崖邊上,只見一株紅梅正在迎著風雪開放,似乎風雪越大,它開放得便是愈加鮮豔。當寒風刮過,花瓣於空中胡亂飛舞,不知會落到何處。只是在那過處,留下淡淡的清香,這清香雖然淡了些,可是卻滿了乾坤。

秋若寒大手一動,那株紅梅連帶山脈一起移動,圍在竹林之前。而後又看向另一座山脈,大山之上,卻是有些幹枯的野菊,似乎只要天氣轉暖,那些落下的花籽,便會破土而出,開滿山野。秋若寒再次動手,那座山脈也向竹林而來,自此,兩山矗立於竹林之前。此時正值寒冬,紅梅綻放,淩傲乾坤。當秋季來臨時,漫山遍野的野菊又會是一番意味。只是這一切,只為那竹林之中的佳人作伴,也許,也只有這有隱士之稱的菊花,還有那傲寒獨開的寒梅,才能與佳人作伴。

而在竹林中的那種墳墓,此時已有小山大小,別人走進,不會認出這竟是一座墳墓,也許這裡,根本就沒有任何人能走進。只因為仔細看去,這移來的兩座山脈,與周圍的山脈構成一座天然大陣。

這座大陣天然而成,隨著年代的久遠推移,不要說是普通人,就算是修為高絕的有成之士,要走進,也不會是那麼容易。

秋若寒的一步踏入高空,望著綿延起伏的竹林,只聽他道:“竹枝重節,內心中空,寓意高潔,也做高節。也許也只有這無盡竹海,風過竹濤之聲,才是你的歸宿。”

風雪愈烈,秋若寒那一頭白發飛起,彷彿與風雪融合簫月憐那絕世的容顏,此時於他腦海中浮現。

他發現,他與簫月憐的關系並不是三言兩語能夠道盡的。自古以來,愛情自是被傳唱的絕曲,可是卻有一些東西並不下於愛情,只是人們沒去發覺。秋若寒承認,他與簫月憐有種難言的朦朧情愫,可是最難能可貴的卻是那種知音情懷。在兩人的心中,對於愛情,在他們兩人之間,不是主曲,唱主曲的是那友情和知音之情,特別是知音之情,在他們兩人之間,高過一切!

秋若寒暗暗嘆息,此時簫月憐臨死前的話語在他的腦海中響起:“我······我要你從今往後,不得······為任何人撫琴!”

琴聲自醉,古來知音稀少,只有知音能明撫琴者心意,秋若寒暗暗搖頭:“知音已去,琴聲當絕!從此,琴聲不再!但是,‘月寒’一曲當傳世,若能覓到知音,奏響此曲,也許你也會欣慰的吧!”說完,只見他手裡拿著一卷竹簡,上面記著的便是他與簫月憐合作的‘月寒’。他抬頭望向蒼穹,將手中記著‘月寒’曲的竹簡扔出。竹簡沒入長空,不知落在何方,不知道又是否會有有緣者拾得?亦或是從此消失在塵世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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