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孝祖看他驚訝又迷惑的樣子得意道:“不然怎麼就偏我做了左都禦史呢?”
陳景書噗嗤一笑:“是,父親確實還有話讓我帶過來。”
說到這裡他面色也不由一肅,認真道:“父親說,原本傢俱裡頭有不少用紫檀的,大伯何以特意傳信要把除了老物件之外的其他大件紫檀都換了,只留幾個中小件呢?”
陳孝祖問道:“你父親擔心京中有變?”
陳景書點頭:“是,父親說,若真有什麼,請大伯千萬以自己為重。”
陳家就算沒有陳孝祖做左都禦史也一樣不差,真有什麼事情,當然是陳孝祖比較重要。
陳孝祖自然聽出了這話的意思,心中十分溫暖。
他弟弟雖然在科舉做官方面不成器,但在其他方面倒真的是樣樣都好的,如今有什麼擔心也是頭一個念著他好不好,萬沒有別人家唯恐不能從他身上撈好處的事情。
陳孝祖道:“是有些事情,卻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我白小心一點罷了。”
見陳景書一臉好奇,陳孝祖心想又不是什麼機密,眼看著陳家下一代是要靠陳景書的,那麼早給他說說這些事情也好,便解釋道:“紫檀貴重,這也是你父親多給你大姐姐用紫檀的道理,這是他的一片疼愛之心自然沒有不好的,只是如今我朝立國已逾百年,宮中器具多用紫檀,再加上權貴們用的,這些年來,紫檀已經是有些不夠了。”
陳景書眨巴一下眼睛:“揚州好像沒聽說這事呢。”
陳孝祖道:“又不是缺的用不上了,只不過是用的比較小心罷了,我尚且記得我當年在東宮為今聖講課的時候,宮中若用紫檀,數量不多的只管去領了使就是,只要記錄清楚明白也沒什麼,但這兩年,哪怕用的少也得向上遞條子,得批了才行,用量大一些的,更是報到聖人那裡去了,這還能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顯然是雖然還有,但已經需要緊著用的意思了。
陳孝祖嘆了口氣:“原我也不必這麼小心翼翼,只是前幾月卻有人用了個大手筆,嘖,聖人那裡可不怎麼高興,不過沒發作罷了,因此我才說嫁妝裡的新做的紫檀傢俱不必太多,咱們這樣的人家要說一件都沒有也是不能的,只是不可太鋪張罷了,再說了,我瞧著黃花梨紅木的也不差。”
陳孝祖愛黃花梨,尤愛鬼臉。
陳景書在家時就聽說過陳孝祖有一張黃花梨大書案,上頭有兩個位置對稱的鬼臉,一個如蝴蝶,一個如蝙蝠,皆活靈活現栩栩如生,這大書案也成了陳孝祖的心頭寶,當年剛被授了翰林院修撰便寫信給家裡要把這大書案搬來京城。
不過……
“能用紫檀用到讓皇上都不高興的,恐怕也不是尋常人家吧?”
陳孝祖哼了一聲:“賈不假,白玉為堂金作馬,還能是哪家?”
一說這話陳景書也就明白了,他還不至於連賈家都不知道。
不過能用東西用到讓皇帝不高興……厲害了,我的賈。
當然了,為這事恐怕不止皇帝看賈家不順眼,陳孝祖也不順眼。
陳孝祖只陳珞一個女兒,當然恨不得多給她添點好東西,如今卻因為這糟心的賈家陳孝祖把陳珞嫁妝裡的紫檀去了近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