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就算他們家主子都忙的很,沒空閑來,那也得派幾個體面的下人來啊,幾個三等僕婦算什麼事兒!
陳景書若沒記錯,這是賈敏去了之後,賈家老太太自己巴巴的讓人送信一定要把黛玉接來的吧?如今黛玉千裡迢迢的來了,他們就這般對待?
從揚州到京城,一路山高水遠,陳景書氣候尚好的時候來都覺得小孩子的身子骨有些吃不消這樣的長途旅行,何況黛玉是臘月裡到的。
這麼想著,陳景書道:“不必管榮國府了,我今日只來見見妹妹,瞧母親信裡的意思,林大人對林妹妹一人來京也有些不放心,只是畢竟是去親戚家,他也不好表現太過,因此託我們稍微照看著點。”
陳景書原本覺得賈府畢竟是黛玉的親外祖家,她一個外孫女,既不能分家産也不能爭爵位,賈府千裡迢迢把她請來,就算有些怠慢也不會太壞,大概黛玉剛失去母親,年紀又小,初到陌生環境敏感些,這才覺得過得不好。
如今想來,他難得記下來的那句歌詞恐怕並沒有誇張呢,林如海覺得自己‘多心’的那點子擔憂,也不算是多心了。
黛玉的船到了。
松煙連忙招呼幾個僕婦拿上帷帽抬上軟轎去接人。
不多時,黛玉的便到了樓上雅間,外頭松煙雖不高興,卻還是得照著吩咐招呼幾個賈家的僕婦吃茶。
幾月不見,黛玉明顯清減了不少,孝期一身素色衣衫,更顯得她身姿單薄,簡直風吹就去一般。
陳景書先叫她坐下,又給她倒了熱茶,才道:“妹妹一路辛苦了。”
黛玉道:“景哥哥打趣我呢?”
陳景書道:“我哪裡敢打趣你,誰不知道你這張嘴可比我厲害的多?不敢惹,不敢惹。”
這話終於讓黛玉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這才問道:“哥哥怎麼來了?”
陳景書道:“我來是說,林大人那邊有話過來,說榮國府畢竟與一般人家不同,雖有老太太疼你,但老太太畢竟年紀大了,也難免有疏忽的地方,你年紀又小恐鎮不住人,因此說,你若受了委屈就說與他知道,畢竟在外頭不比自家,哪怕這是嫡親的外祖家也不一樣呢。”
黛玉聽到這裡忍不住落下淚來:“我知道了。”
她何等聰慧,自然明白林如海原先不說也是顧及賈家那邊,只是一個家族若太大,裡頭齷齪的事情就難以避免,又怕她報喜不報憂,委屈只管往肚裡咽,這才說了這話。
這話既然是叫陳景書來說的,那麼林如海必定是託到了座師陳孝祖那裡去了。
黛玉知道林如海有些讀書人的氣節,平生很少主動開口求人,何況是請自己的座師,如今卻為她如此費心,她心中又怎能不為這一片慈父之心感動。
黛玉一落淚,陳景書倒是慌了,他有心給擦一擦,又想起這不是現代,他和黛玉已經是需要注意開始避嫌的年紀了,因此只好道:“快別哭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若是林大人知道你剛來京城就被我招惹哭了,我以後也沒臉回揚州見他了。”
陳景書這般,黛玉就是想哭也難,擦了擦眼淚道:“你盡是胡說!”
陳景書兩手舉起投降:“行行行,我胡說,只要你別哭,就算我胡說。”
見黛玉情緒好些了才繼續道:“我不太好見你,何況你正在孝期也不好隨意走動,不過若是有事只管打發人送信來府上就是。”
黛玉點頭應了,陳景書又囑咐幾句主意休息,不要太過悲傷的話,兩人也不好再耽誤,只是匆匆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