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鵑拿出個冊子來:“喏,聽說大爺就要走,姑娘昨晚熬夜把這些詩都寫出來了,如今交給大爺,咱們也好回去。”
這些詩皆是黛玉自己擬了可能的題目,揣度著王提學的愛好寫的,書冊雖薄,上頭卻也有幾十首詩,陳景書心知一次作這樣多的詩有多麼耗心力,何況黛玉定不會隨便寫幾句湊數,心中不由一嘆。
隨即一臉堅定道:“妹妹放心,我這次一定好好考,定不辜負你的一片苦心,不叫你這些日子的教誨白費。”
紫鵑在旁邊急的要跺腳,我的大爺哎,誰想聽你說這個了呀!
她才剛想著,就聽陳景書問:“車裡燒暖爐了沒有?”
紫鵑下意識的回答道:“出來的急一時沒備上。”
聽到這話,陳景書敲了敲馬車的小窗子,然後把自己的手爐從那裡遞了進去:“妹妹拿去暖手吧,這會兒真的冷,你們女孩子身子弱,別凍著了。”
見松煙已經站在船頭向他招手,陳景書道:“我要走了,妹妹保重。”
等陳景書走了,紫鵑上了馬車,見黛玉看著那手爐發呆,不由道:“往常我說這陳大爺是個不解風情的木頭,這會兒卻覺得哪怕是塊石頭也比他伶俐知冷暖些呢,姑娘大冷天的起這麼早為他來,他卻連句好話都不說。”
黛玉道:“他雖不說漂亮話,做的事豈不是比那些伶俐的更知心?”
說著將手爐貼在臉上,暖暖的溫度驅散了一身的寒意。
紫鵑這會兒倒是笑起來了:“是我該死,我都忙忘了的事情,難為陳大爺給姑娘惦記著呢。”
只是心中卻想,就算做的再好,到底姑娘家有些時候還是得聽些好話才開心呀。
這陳大爺怎麼就不懂女孩子的心呢?
陳景書又怎麼是不懂呢?
他當初知曉吳氏和賈敏的意思,只覺得黛玉既聰慧又漂亮,從小一起長大互相瞭解也多些,總比那些影子都沒見過一次的要好。
至於說感情,這年頭哪家正經姑娘和你婚前自由戀愛呀,因此也沒什麼排斥的心情。
再說了,黛玉如今還小,有什麼事情也得她大些了再說,陳景書內裡到底是個成年人,他對黛玉關心照顧倒沒什麼,若是真的這會兒就能存那樣的心思,那不叫解風情,那叫變態啊!
因此於陳景書來說,黛玉如今年紀小,他只管做事情就是,若要去說什麼哄人的話撩撥,那成什麼混賬玩意兒了?
陳景書上了船,菖蒲見他手爐沒了不由問了幾句,陳景書只道:“我這就回艙裡去,又吹不著風,要那個做什麼。”
他卻不知岸上的黛玉此時正撩起車簾,遙遙的看過來。
只見孤船漸去,旭日初昇,江面一片金紅之色。
“天亮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