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冬日裡,天氣冷起來的時候,陳景書便很少出門了。
窩在暖暖的屋子裡喝茶看書也是一件愜意的事情啊。
而且不知怎麼的,在陳景書因為覺得太凍手而暫時不練琴之後,陳孝祖那裡倒是日日傳來琴音。
聽陳孝祖彈琴可說得上是一件極為享受的事情了,何況琴音傳到陳景書這裡已經飄飄渺渺若有似無,更添幾分情趣,陳景書覺得伴著這琴音,無論是讀書還是寫字,賞景還是作畫都是非常美好的事情。
陳景書的琴藝被陳孝祖嫌棄到如果這個年代有隔音耳塞的話他一定會買一打回來的程度,但陳景書的畫和字陳孝祖瞧著還是湊合能看的。
是的,陳景書那一手被無數人稱贊的字,到了陳孝祖這裡,也僅僅是算能入眼的程度。
若是旁人這樣說,陳景書一定是不服氣的,可說這話的人是陳孝祖,對比一下陳孝祖的書法……行吧,大伯你說啥都對。
只是比起足可以令陳景書驕傲的書法來,陳景書的繪畫水平便有些普普通通了,陳孝祖也只說這事不急,作畫不是一日一時之功,不似讀書那般只要肯花苦工幾天背下整本書都可以的,對於作畫來說,時間也是非常重要的因素。
因此陳景書便也放平心態,得空閑或是心情好的時候便畫一畫,練練手。
至於說臨摹一類……家裡不止陳孝祖的畫作有一堆,各種前人的名畫也是不少的,完全不愁教材。
這日初雪剛下,陳景書院中的一株老臘梅卻開了花,被一層薄薄積雪覆蓋的枝頭只能隱約看到花朵的色彩,倒是臘梅的香氣伴隨著冬日冰冷的空氣一直送到鼻尖來,讓人不由精神一振。
陳景書聽著渺渺琴音,院中幽香浮動,便幹脆鋪紙作畫。
畫的就是那一株臘梅。
小院中,老臘梅樹下本磊著幾塊青石,這會兒青石被積雪覆蓋,只在邊角處露出一點顏色。
陳景書畫完,看著畫面上黃色的花,黑色枝,白色的雪,總覺得差了點什麼。
若是再有個撫琴的人就好了。
心中想著,手上也不自覺的動了起來,待陳景書回過神來,那青石之上已經多了一個身披大紅滾白狐貍毛邊鬥篷,低頭撫琴的窈窕身姿。
“哎,這……”
陳景書看著那低頭撫琴的身影,不由想起中秋那日他與黛玉隔水撫琴的情景來了。
那會兒黛玉便是坐在花木叢中一塊平整的山石之上,微微低頭撫琴。
他甚至恍惚能夠看見隨著水波漾動的星火以及黛玉耳畔搖晃的琉璃耳墜。
他原先只想著添一個樹下撫琴的身影,卻不自覺的將那日所見畫了上去。
只是……
“嗨呀,我畫的真好!”
這大概是陳景書自學畫以來畫的最好的一次了。
若是陳孝祖看到他這回的筆墨,必定要誇他總算入門開竅了,可陳景書在筆墨幹後便將那畫自個兒收了起來,並不打算拿給陳孝祖看。
雖然大伯一定會誇他,但把這幅畫給陳孝祖看,似乎有些不太合適呢。
何況……多不好意思呀!
陳景書面色微紅,想著,這畫誰都不許看。
嗯,我自己當然是可以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