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書道:“不是說四個人,怎麼只三個來了?”
趙書新性格外向一些,當即道:“唉,還有一個有名的‘老人家’叫錢裕,都考了四回了,如今年紀一把,才不屑跟我們這些小孩子玩呢。”
陳景書聽他說的諷刺,不由細問:“這又是什麼事兒?”
孫海樓笑道:“景哥兒外地來的不知道,這錢裕年紀比我們都大了十幾歲呢,比你大的更多,他平日裡又自認是最刻苦的,從不與我們‘鬼混’,這會兒當然也不會來。”
陳景書道:“既然他要讀書,那我們也不該打擾了。”
孫海樓大笑。
趙書新也道:“這會兒提那個敗興的做什麼,對了,景哥兒既是揚州人,怎麼到暘興來考試了?”
陳景書便把籍貫的事情說了。
趙書新點點頭:“難怪呢。”
陳景書道:“我初來暘興,這回請大家聚一聚,既是見個面,免得互相聯保的考生卻見面不識豈不成個笑話了,二來也是我在暘興沒什麼朋友,想與諸位結交一番呢,只恐諸位嫌我年紀小不懂事。”
趙書新道:“哪有這事,景哥兒相貌人品哪樣差了,我們不與你結交,難道要去結交什麼‘老人家’不成。”
他這話說的孫海樓又是一陣大笑。
不過他們心裡也清楚,他們今日來赴宴,除了是想要見一見陳景書,弄清楚與自己聯保的到底是個什麼人之外,也是看了劉縣令的面子,能讓劉縣令親自派人為他操持這事,陳景書年紀雖小,但恐怕家世不凡。
只是今日雖見陳景書俊秀清雅,當真一副好相貌,舉止也不像是俗人家,可陳景書也無太張揚的地方,這倒是叫他們摸不著底了。
趙書新和孫海樓對視一眼,都明白了彼此的打算。
雖不至於要討好,卻也不必結仇,只管交個朋友就是了。
陳景書年紀還小並不喝酒,其他幾人卻是端了好酒上來的,幾杯酒下肚氣氛就熱烈多了,就連一直不說話的李巖都說了幾句。
李巖年紀不大,樣貌清秀,話更不多,但時常能一語中的,噎的趙書新孫海樓說不出話來,只好自己罰酒。
臨別時趙書新道:“景哥兒既然沒什麼朋友,有件事情恐怕不知道,本縣的童生們前些日子相約舉辦文會呢,就在臨江樓,明日我們幾個都要去,景哥兒也一處吧。”
陳景書自然答應。
本朝讀書人是很喜歡各種集會的,今日詩會明日文會,一會兒賞花一會兒遊船,只是陳景書年紀小,之前都緊著時間讀書了,在揚州時也很少參與這些,但既然到了暘興,又有趙書新開口邀請,陳景書自然是要去的。
嗯,也去看看暘興的讀書人是什麼樣的水平,反正這會兒就算再怎麼抱著書讀,幾天的時間也難有大成效了,出去玩玩,放鬆放鬆心情倒是個好法子。
臨江樓之所以叫臨江樓是因為它就在江邊上,一共三層的建築,在三樓可以將大江景色一覽無餘,使人心胸開闊,頓生豪氣,不僅是暘興一景,在整個通州府都是有名的。
陳景書一到就遇上了趙書新幾人,趙書新笑著上來拉住他,一個一個給他介紹朋友。
陳景書注意到趙書新雖給他介紹,但一樓二樓的,他說的很少,只管帶著他往樓上去,等到了三樓才是一群人圍上來,互相介紹說話,想起下面兩層的童生們衣著總有些寒酸的,到了三樓卻是個個光鮮,心中頓時也有了計較,知道這是趙書新一片好意,他也不推辭害羞,大大方方的與諸人見禮。
陳景書不過十一歲,哪怕趙書新的朋友們也多數年紀不大,但陳景書仍舊是他們當中年紀最小的一個,他倒也嘴甜,見了誰都叫某某兄,一派尊敬謙遜的樣子,讓諸人好感頓生。
說了會兒閑話,很快大家各自攜好友落座,這時有人道:“今日既然有幸能包下臨江樓,一覽盛景,若不作些什麼只在這裡喝酒吃肉就太俗了。”
旁邊一個童生笑道:“今日既是文會,往常規矩,文章自然是要寫的,後頭還有比試制藝破題的,到那會兒,你想喝酒吃肉還不得空呢。”
眾人大笑。
先頭開口的童生倒也不在意,只是說道:“寫文章比破題,這都玩了多少回了,我看沒意思,為了今春縣試,平日裡文章還沒寫夠啊,那麼想寫,過幾天正日子有你寫的,今日既有美景又有美酒,咱們既是為了鬆快鬆快,我看不比那些,比作詩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