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和賈家來往的人家這會兒自然少有搭理他們的,偶爾北靜王那裡倒是稍微接濟一點,但到底非親非故哪裡是長久之計,如今兩家全不在一個層面,遇著的少了,能談的話題也少了,沒有共同點自然也就少了交往,交往少了,漸漸便也冷了。
往年賈家要過年,各處莊子上都要送來不少年貨銀兩,如今老太太還病著,看醫吃藥都得大把的銀子撒出去,哪裡敢張揚呢,便是新年也過的冷冷清清。
唯一讓如今管著家的探春鬆了口氣的,是這一年新年的時候黛玉送了不少實實在在的年貨過來,雞鴨糧米盡有的,又添了銀子,還有些貴重些的藥材想必是給老太太的,這總算是給賈家緩解了不少壓力,各處緊一緊也就把這個年過去了。
可要說這些也都還能咬牙堅持的話,才剛過了初一沒幾天,便聽說宮裡頭貴妃娘娘病了,這可就是大事了。
賈家現在僅有的一點能往以前交往的人家面前湊的面子,一半來自老太太,還有一半就是宮裡的貴妃娘娘。
若是貴妃娘娘有個什麼好歹,那可怎麼辦呢。
可以前家裡還能往宮裡送些銀子,如今自顧都已經不暇,哪裡還能打點宮裡,就算要打點,也沒有門路了呀。
一家子人為此憂愁不已,偏偏趙姨娘又拿這事與王夫人起了沖突,說什麼宮中有個貴妃娘娘也不見有什麼大用,如今家裡落敗至此,既不能吹吹枕頭風,提拔提拔家裡,也不見賞賜什麼東西來接濟一下,宮中穿金的戴銀的,吃的都是山珍海味,便是隻從牙縫裡省出一點來也夠家裡過日子了,如今不僅沒見出來的,還要想著再往裡頭花錢,這一個娘娘從當年進了宮到現在,好處沒見多少,銀子倒是搭進去許多。
以往王夫人是太太,既是正妻背後又有王家,宮裡還有個娘娘,趙姨娘自然不敢怎樣,但如今的局面王夫人憑什麼壓著她?說幾句又怎麼啦?趙姨娘竟像是要將這麼些年的不滿全都發洩出來似的,一張嘴不饒人,最後直把本就擔心女兒的王夫人氣暈了過去,這才拉著兒子賈環趾高氣揚的走了。
探春夾在其中自然裡外不是人,雖然她也不贊同再往宮裡送銀子,但趙姨娘說話也太不講究了一些。
可不管賈家如何,在這一年二月裡的時候宮中賈貴妃還是去了。
至於說賈貴妃的身後事,因她無子女又不甚得寵,甚至因為母族的緣故還背了些罪責,因此也不過辦的普普通通,皇帝雖沒有剝奪她貴妃的封號,可她最後還是以普通妃禮下葬。
賈貴妃死了,除了賈家之外,真正在意的沒幾個人,後宮之中就更沒幾個人在意了。
大家關注的都是俞貴妃和皇後。
賈貴妃死了,俞貴妃便是一枝獨秀了呀,何況俞貴妃還有個兒子,而皇後,如今看著能不能熬過這個春天都是個未知數。
若是沒了賈貴妃再沒了皇後,俞貴妃日後如何呢?
於是原本才剛消停了點的裕王府上又熱鬧了起來。
裕王可心塞了。
他從陳景書那裡借到了不少陳孝祖的字畫文章一類,如今每天沉迷其中無法自拔,連皇帝那裡他都不大想搭理了,何況是那些送上門的不知死活的糊塗東西?
可偏偏為了配合皇帝演戲,裕王還不能真的不搭理。
這太令人傷心了!
陳景書對此便好奇的對趙載桓問過:“殿下當真不介意裕王的事情嗎?”
至少從表面來看,裕王怎麼都是個大威脅吧?
趙載桓道:“也不是完全不在意,可我是太子呀,何況他平日待我也不差,在他沒有真的做什麼之前,我沒有必要先一步將他看做敵人去對付他吧?那樣的話,原本可以成為朋友的人也會成為敵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