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半小時的航程,顏蓁臨時在飛上補了一覺,飛行一路平穩,但他還是睡得不太安寧。這回他又做了個影影綽綽的夢,也許是沒有進入深層睡眠,很多東西都浮在表面。
大概的夢境他是記得的,他夢見了一顆樹,樹下站著一個清清冷冷的背影,但背景模糊,看不真切,導致整個畫面看起來像鬼片……
再醒過來的時候他整個額頭汗涔涔的,一模全是冷汗。
他靠在窗戶上,總忍不住回想剛才的那個夢,總覺得分外詭異,像是被拉進了一個怨念編織的大網,遠遠地就能感受到一身的雞皮疙瘩。
飛降落了,在飛坪逗留的時間不算太長,他解開安全帶站起來的時候,腦子還有點暈,被老媽拉了一把。
“你這是怎麼了?”顏韻藍奇怪地問,“做了惡夢?”
顏蓁搖搖頭,兩人並肩走進了出飛的甬道:“沒事。”
走了一段路之後,身邊沒什麼人了,顏蓁才問:“媽,你確定你已經辭職了吧?”
“廢話麼,”顏韻藍不滿道,“難不成你覺得我帶你來這兒是在坑你?”
又走了兩步,她才察覺出來不對,回身看著他:“……你預感到什麼了?”
“……剛剛我感覺到了很熟悉的東西,在螭琰身上也感覺到過。”顏蓁說,“希望只是錯覺吧。”
“具體說一說,”當了這麼多年的驅魔人,顏韻藍的職業敏感讓她覺得這件事沒這麼簡單,“你都夢見什麼了?”
“一棵樹……一個人,也可能是鬼?”顏蓁仔細回想,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連頭都沒有回,“可是感覺很奇怪,就是,我能從周圍感覺到那種危險,但是從那個人身上,我感覺不到。”
“這有可能,”顏韻藍說,“就是魘住了那個誰的東西。”
顏蓁:“啊?”
“再怎麼說,畢竟是親生父子,有感應也正常,那玩意兒說不定正好在等你過去。”
這話讓顏蓁全身發寒,真的是連汗毛都豎了起來——被當成了獵物的感覺可不好受。
從尢易出現開始,顏蓁就經常會回想起那些被寄生的女孩兒,在半空被扔來扔去的元驊,還有鮮血淋漓的螭琰,有時候也會回想起被螭琰吃掉過的那個人……他真正的死因早已被人遺忘了。
忘憂術的存在是有意義的,如果讓普通人長期儲存有這樣的記憶,世界恐怕早就亂套了。
人們存活在一份虛假的記憶,反而過得更加幸福真實。
“但是來都來了,那就還是見一面吧,總歸要有個了結的。”顏韻藍說,“你跟著我,不要自己行動,有事兒我們就互相有個照應,不然落單了,反而給了那個東西會。”
顏蓁又摸了摸額頭,腦門上的汗更多了。
蔚藍的海面下,陽光把一方世界都照得很透明,魚群悠閑地晃蕩著,吃吃水裡的浮游生物,成群結隊地遛個彎,沒有天敵出現,隊友之間的配合也很默契,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而在這之下的深海……
焦大海癱在他一百平米的大床上,在把又一個單遊戲玩通關之後,無聊地甩了甩尾巴:“我覺得我傷好得差不多了。”
夏仁在給他檢查爪子,點頭道:“癒合的速度確實非常快。”
“那我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焦先生和夫人去大堡礁旅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