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是週末,當天沒有要忙的事,單塵身上懶洋洋的,實在不願意起來,索性又睡了個回籠覺。
昨天晚上他做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夢,一會兒夢到前世江兆剛轉過來那會兒,他和江兆一個坐在前排一個坐在後面,明知道自己扭頭就能看到江兆,身體卻像是被固定住了,怎麼都不肯回頭。
單塵在夢境中奮力掙紮,好不容易奪回身體的控制權往後看時,屬於江兆的座位已經變得空蕩蕩了。
畫面一轉,他又看到自己邀請江兆去福利院當音樂老師的場景。
江兆總是獨來獨往,除非在上課,否則他不會開口多說一句話。單塵陪著小朋友們一起做遊戲的時候,江兆就會遠遠躲在一個偏僻的角落注視著他們。
陰影將他整個人籠罩著,每當單塵看向他時,江兆又將視線移開了。
單塵很想叫他一起過來,但那句邀請終究沒能說出口。
白茫茫的光布滿了視線,充滿孩童歡聲笑語的院子泡沫般飛散了。
單塵打著手電進入活動室,他要檢查一遍後鎖門,忽然看到了坐在講臺下面的江兆。
單塵一眼就看到了江兆手臂上的傷口,像條長蟲蜿蜒曲折橫貫在消瘦蒼白的胳膊上,仔細看才發現那是流出來的幹涸的血跡。
“你的胳膊!”單塵抓起江兆的胳膊掃了一眼,迅速往活動室後面走去,“我去拿醫藥箱,你先等一下。”
江兆卻拽住他:“單塵,你看,吉他摔碎了。”
他指向地上破爛不堪的吉他,說:“可惜了,你剛給我配置的新吉他,沒用幾天就壞掉了。”
單塵餘光瞥向那把吉他,直接抬腳大步躍了過去。
醫藥箱放在活動室後面櫃子的頂部,單塵踮起腳尖去取時,身後的江兆問:“你不生氣嗎?”
單塵不解:“生什麼氣?”
“我把吉他弄壞了。”
“這有什麼好生氣的?吉他壞了再買一把就是了。你也真是,醫藥箱就在這裡啊,為什麼不給自己處理傷口呢?”
單塵自顧自說著,卻聽到江兆一聲嘆息。
那聲嘆息風似的吹散在朦朧的夢境中,讓單塵不得不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將要把醫藥箱拿下來之際,單塵不知怎的手上一滑,那箱子砰的一聲砸在了地上。
他連忙彎下腰去撿掉落一地瓶瓶罐罐,走了幾步後,一股濃重的血腥味猛地湧入鼻腔之中。
緊接著,黏稠暗紅的鮮血從前方的黑暗中緩緩流了過來,頃刻間便蔓延至整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