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聲嘶力竭的一通喊,讓兩人現在嗓子都啞了,疲於再爭辯或再追問,或是再笑出什麼。
只是和平地分開了。
煙霧無聲地在繾綣纏繞的路燈的光束之下。
大片扭動升騰的灰霧縈繞四周,極盡扭曲地纏繞在他深邃立挺的側臉線條上。讓這人五官本就深邃的陰影輪廓又濃重上幾分,無論如何去看也分辨不清此時的表情。
不知道這人抽了多少。不遠處的音樂會還沒散場。無數熱鬧的人聲順著夜風傳來,又消散在更遠的夜空中。
他指間的紅色煙頭忽明忽暗。在深吸一口煙的窒悶聲音中,煙頭像只詭譎沉鬱的的眼在那隻大手裡眨動。
抽煙的寇遠洲一扭頭,看見來人。
站在他幾步之外的圓圓看他一眼。
似乎是嫌棄這一片縈繞的大霧,他一扭頭,直接悶聲不吭地拉車門,人鑽了進去。
跟隨著他的動作,在外面的寇遠洲幾乎是立刻就掐滅了那根煙。他單手掃掃身上並不存在的煙灰,似乎這樣就能盡力讓這股煙味兒完全散去似的。
砰一聲關上車門的動靜。寇遠洲又顧不得這邊,他幾步跟上喬沅身後。
喬沅獨自一人窩在這輛漆黑靜寂的汽車後排。
寇遠洲就看見,此時圓圓的人完全沉了下去,窩進座位裡,下巴抵著心口,這個角度看起來讓他下唇有點撅起,透露著正在不高興的訊息。但本人只是悶聲不吭地垂著眼睫。
外面有隻手輕敲了一敲他這邊的車窗。
安靜片刻後,車窗降落下來。
露出後面喬沅的臉。
車窗外面站著的男人端詳他片刻。像是一個代客泊車的服務生一樣,弓著身子,彎下腰朝向他這邊,問道:
“有什麼能為您效勞的?”
從小到大,他一不高興都是一副模樣。寇遠洲在這樣想著。
而他最會做的事情就是哄圓圓。
見喬沅不理他,寇遠洲沒再開玩笑,單手扶著車頂看向裡面,問他:“你知道我在這?”
因為喬沅剛剛逃跑的時候根本沒去廁所。
他沿著校道無頭蒼蠅似的往外一直走一直走,然後就看到,前些時候在自己下車的那個地方,那輛通體漆黑的車子還停在那裡,沒有走。
喬沅看著站在車窗外和自己說話的人,忽而回了他另一個問題:“你為什麼還在?”
寇遠洲凝視著喬沅望向他的臉,就像他這許多年以來從來就沒有看夠過似的。他自言自語道:“嗯,為什麼呢?”
又笑笑:“放心,我抽完這根煙就走。不會停留太久的。”
這是他的車。他也不進來跟喬沅說話,就這麼站在外面,耐心地對他彎腰,低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