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感謝她們,我漏了絲縷至陰氣作為報答,能護她們一輩子不病不痛。
當然她們不知道,或許等到她們風燭殘年的那一天,才會憶起這一天的值得。
死人其實沒有頭七回魂這回事,都是世俗人自己杜撰出來的風俗而已。
我不想一個人守著空蕩蕩的老屋。
送走外婆的第二天,我就進了縣城。
我沒在人堆裡過活過,缺乏與人相處的常識。
所以我聽了外婆的話,去找胡老三,讓他教我在人堆裡過活的本事。
胡老三是綽號,他的大名叫做胡春連,經營一家專門生產香燭紙錢的工廠。
他能做這門營生,是受了外婆的指點,所以工廠有外婆五個點的乾股。
快三十年了,外婆從來沒有拿過分紅。
她跟胡老三說過,這些錢全都留給我。
胡老三是個好人,兩口子身上都不見有錢人的高高在上。
他們尤敬外婆,逢年過節都不缺拜訪問候,八成的外村業務,也都是透過他到的外婆手裡。
從某種程度上說,他算是外婆對外的經紀人。
他也很喜歡我,常常在外婆跟前提起,要把他那個比我大一歲的女兒嫁給我。
每到這個時候,外婆總是笑笑不語。
胡老三也不著急,依舊每次見面都提,樂此不疲。
他卻不知道,外婆不應,那是在救他們一家人的命。
如同以往一樣,見我上門,胡老三熱情不改。
“咦,應天來了,快進來坐會兒。叔這裡馬上就忙完,一會兒一起回家,正好幼寧今天剛好放假回家。”
幼寧就是胡老三一直想撮合給我的閨女,是我跟著外婆之後,為數不多的玩伴之一。
胡老三將我讓進辦公室,一邊處理手裡的事,一邊跟我說話。
“太太身體怎麼樣,她咋沒和你一起來?”
胡老三習慣性地抬頭看我,因為我不開口說話,一直用手語和人交流。
“外婆走了。”
胡老三怔怔地看著我,目露駭然。
他嘴裡含了半句話,顯然是對我能開口說話的驚訝。
但他到底沒說出來,只是不停唸叨著“走了?怎麼就走了呢?”
胡老三匆匆收拾完手裡的事,朝我揮揮手,“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