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貫接到毫州戰報,頓時大怒,直接掀了桌子。
來者見童貫這麼大的火氣,更是不敢抬頭,也不敢閃避,直被菜湯潑的滿身滿臉也不敢稍動。童貫繼續罵道:“三萬多禁軍!一敗塗地!還好意思說水盜強悍?再悍能超過西夏人?再強能強過遼兵?我用三萬禁軍去戰西夏遼國也不當有此慘敗,可憐殿前司那六千精騎,是我準備伐遼的先鋒軍,都被他敗了!”
童貫罵了一陣,心頭火氣稍平,吩咐道:“你先回去,回去之後對任何人也不準提及此事。”來者唯唯應諾,退了出去。童貫喚來家人:“你去請王先生一會去書房見我。”自己也沒心思吃什麼飯了,匆匆走去書房。
童貫進了書房,也不坐下,一個人在房內轉了幾圈,忽然問道:“你確定濟州義勇沒有異狀?”彷彿在對著空氣說話一般,偏偏空中還有人回答:“應該沒有異狀,人數三千,每日訓練。”
“那不對啊,折可存說賊子起碼也死了五百人以上,傷者更是不可計數,要是義勇做的,不能啊。”童貫自言自語,這次再沒有人答話。“那會是什麼人做的?難道真的有那許多的水賊?損失如此慘重,叫我怎生隱瞞?”
空中又傳出聲音,語氣譏諷:“你手下的禁軍,也就能欺壓欺壓百姓,遇見敵人有什麼用場?”童貫怒道:“你••••••”後面話卻是說不出來,好久才搖頭:“不是你所說的那樣,這裡面一定有問題,我不與你爭。”空中傳出陣陣冷笑,也不說話。
童貫嘆道:“辛南,莫要和我置氣,你還小,有些事情你不明白。”空中的聲音再次響起:“我還小?我不明白,我是不明白你的那些齷齪事,我也不想明白。”童貫苦笑搖著頭,正想再說,門外卻傳來腳步聲,有人敲門道:“老爺,王先生來了。”
童貫應道:“請王先生進來。”話音剛落,房門輕輕被推開,一個約莫四十來歲的書生樣子的中年人走了進來,穿著一身素白月袍,頭上繫著士子巾。童貫擺手示意他坐下,那人問道:“縕相,不知喚我前來有何事?”
童貫將手中戰報遞了過去:“王先生請看一看,幫我想想該如何處理此事。”
這個王先生全名叫做王選,字青萍,是一個落榜的舉子,童貫在西北時,一次順手救下他,便投到童貫門下做了幕僚,屈指已有十餘年了,一貫算是盡心盡責,童貫對他也是信任有加。王選接過戰報,看得啞口無言,折可存他是認識的,在伐西夏時也算是結識,算是個良將,怎麼會被些許水匪打得如此狼狽?
王選細細的看過一遍,將戰報呈了上來,童貫接過放在桌上:“王先生,此事該如何辦理為好?”王選沉吟道:“縕相,此事還有誰知?”童貫答道:“只有一人,他是我的心腹,該不會出什麼岔子。”王選點頭說道:“我想縕相還是先將此事壓下,速速調集水師,月底前剿平匪盜為好。現在正值籌劃伐遼之際,若是此事傳了出去如何了得,幾萬禁軍連數千盜匪都是敵不過,如何能去伐遼?只怕蔡老公相便要借題發揮了。”
童貫笑道:“我倒不怕他發揮,官家一心要伐遼收復燕雲十六州故土,他上次阻止已是受了官家冷落,若是再不識趣只怕是他那位置坐不穩當了。”王選陪著笑了幾聲,又有些疑惑:“縕相,這其中會不會是他動了手腳?怎麼水泊盜匪變得如此厲害?折可存也不是等閒之人,會敗得如此之慘。”
童貫搖頭:“他動了手腳倒是好辦了,可惜沒有。就算他做了些什麼,沒有確鑿的證據也是無濟於事。”王選也是嘆氣:“唯今之計,便是先將此戰報押後處理,待平了水匪,再一併上交。不然被官家知道必起禍端。”
童貫心思不寧的說道:“我也知道這些,可是心裡總是不安,卻又不知是哪裡出了岔子,總感覺不踏實。”王選安慰道:“縕相不必想得太多,只要京東淮南禁軍一起封鎖陸地,待水師一道,水匪必要化為齏粉,出不了什麼事端。”童貫點頭:“那我便如此辦理,你幫我擬一個章程,我明日讓人下發各州各府,我偏不信這些許水盜竟比夏人還要難對付?”
二人商議晚細節童貫也無心思再賞些什麼歌舞,便早早回房休息去了,王選會自己住處連夜趕寫文案,好讓童貫明日使用。
四月十八,丁己年丙午月辛未日,今日便是五日一朝的大朝日。卯時將到,宣德殿外三省六部中書御史已經大部趕到,令人驚訝的是,前幾日已是稱病在家的老公相也顫巍巍的來了,眾官急忙圍上去寒暄問候,卯時一到,宮門大開,有宣禮宮人出列高喊:“眾官上朝!”
官員們文左武右,前尊後卑排好隊次紛紛上朝。待得一兩刻鐘,徽宗皇帝緩緩踱上高臺,端坐宣德殿上,左右文武齊齊躬身行禮,三呼萬歲。禮畢,有司禮上前宣道:“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徽宗已是多次不朝了,積壓的事情自是眾多,這朝會直開了近兩個時辰,才算是快完了,眾官都已腹中空空,等待著退朝回家吃飯。徽宗皇帝對上朝也是大大的不敢興趣,早便想要散朝,實在是快近月沒有早朝,這家國大事也不好荒廢。
等到百官奏完,徽宗皇帝左右瞧瞧,見無人出列,心情大好,便問了一句:“眾位大臣,還有無事情要奏?”話音未落,左邊最前面那位一直眯著眼睛昏昏欲睡的蔡太師出列了。
“臣蔡京有本上奏!”
徽宗心下不爽,冷冷道:“講!”
蔡京不以為意:“臣聞聽毫州禁軍前幾日大敗於水匪之手,朝中到現在卻不得奏報,似乎有人故意在隱瞞軍情,請陛下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