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澤不以為然道:“二種將軍豈是如此小人,北伐大計怎能當做兒戲,你此言不通。”
宋江也不和他爭辯,只反問道:“宗大人,北伐若是成功誰的功勞最大?”
宗澤想想道:“那該是童貫,或能封王。”
宋江又問:“那作為主力的西軍傷亡會如何?”
宗澤這會倒是沒想:“遼人善戰,損失恐怕不會小。”
宋江哈哈大笑:“那便是了,西軍去年方被童貫敗了十萬有餘,我估計真正精銳現在不到七八萬人,這伐遼一戰之後你覺得還能剩下多少?”
宗澤接道:“那要看戰事如何,若是順利的話應該也要傷亡數萬,要是不順利,那便說不清了。”
宋江冷笑道:“那我問宗大人,假若你是老種,面前有兩個選擇:一、用西軍損失殆盡的代價,捧童貫封王;二、按兵不動或者陽奉陰違,儲存西軍實力,用北伐失利來扳倒童貫。你選哪個!”
宗澤當即答道:“自是不計代價也要平定燕雲十六州!”
宋江無語半晌,忽然又問道:“宗大人為官幾品?居何要職?”
宗澤冷哼一聲:“老夫自元佑六年為官,至今二十八載,去年登州掖縣縣令任上,為聯金這伐遼之事,被貶提舉鴻慶宮。你說我是幾品?”
宋江心裡感嘆,嘴上還是不饒人:“宗大人雖是為官二十八年,最高也就是七品,所以你會選錯。要是侯大人來替老種將軍選,我相信便和宗大人的答案不一樣。”
宗澤現在更是覺得宋江此人卑劣不堪,只知道揣摩升官之道,卻不知要憑著良心為朝廷效力。
侯蒙感慨:“我想果如三郎所說,此次伐遼尚未成行,便敗亦!只是不知道這一場敗仗,要空耗多少錢糧,損傷多少人命!”
宗澤奇怪:“元功兄,你怎也出此言,老種將軍怎會有你想得如此不堪?”
侯蒙苦笑:“汝霖,世事如棋大傢俱在棋盤上,很多事情不是光想便做得到的,童貫要拆散西軍,老種要保全西軍。這種時候老種必會如此做。還是三郎目光如炬,這幾眼便看出了這等大事,我真的是老矣不中用了。”
眾人都是無語,對著滿桌的菜餚各懷心事,下不去筷子。
張子建身為晚輩,見兩個長輩都是悶悶不樂,有心緩和一下氣氛,對著宋江打趣道:“三郎,我一到汴京便聽說你給不少人送了詩詞,怎麼今日就不送我一首,也讓我快慰平生一場。”
宋江唯有苦笑,也知道張子建是在給大家調節一下氣氛,又沒什麼心思真的再盜首詩詞,這事情做得越多,心裡的罪惡感便越深。不想這時侯蒙像是醒了一般忽然問道:“文啟,你前面所說的和你與蔡京父子走到一路又有什麼關係?”
宋江笑道:“自然是有關係,不過此事事關重大,切莫為外人聽見,大家說話聲音可要小一些,不要動輒發怒便好,要是瞧不起我宋江,也待我把話說完再走。”說著瞥了一眼宗澤。
宗澤怒氣上衝,這二十歲的弱冠小子倒說起自己這老人來了,剛要說話卻被侯蒙止住,侯蒙衝他做個噤聲的動作,示意宋江可以說了。宗澤強壓著怒火,勉強坐了下來,等著聽宋江要說些什麼。
宋江思考一下說道:“我和蔡京父子不過是相互利用罷了,他父子希望用我義勇武力去抵消官家面前童貫一人掌軍的局面,更希望在伐遼之時,我能和二種將軍一起從童貫手中爭功。各位相比都知道,當初平夏之後,童貫開府儀同三司,蔡京可是大大的反對,這便是這二人之間爭端的起源,要是這北伐之功為童貫得了,那童貫勢必封王,這蔡太師怎生受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