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宋江見狀莞爾一笑,手掌虛虛一壓:“諸位首領不必多禮,本帥今日有些勞頓,要早些前去休息,不能陪各位痛飲了。大家只管盡興,可不能怨恨宋某人失陪之罪。”
西路軍統制包約族長連忙回道:“大帥連日奔波,鞍馬勞頓,我等不敢挽留。”其他的頭人們更是頻頻點頭,唯恐自己答應的慢了惹來大帥心中不愉。
宋江點了點頭,接著說道:“大家盡興之時,要安排好晚上的防務,可不要被些毛賊影響了各位的興趣。”
宋侯爺說此話時,似是想起了什麼,臉上難得露出了促狹的笑容。眾多頭人都是風流場上的大好男兒,怎麼會不明白大帥暗指的含義。一時間大廳裡胸脯拍得山響,狂吼**充斥著耳邊。
宋江擺一擺手,謝絕了諸多頭人們想要送出門的好意,轉身便出了大堂,在親衛們的護持下,向自己居處行去。他住的地方離議事堂並不算遠,就在百步之外山腰上原來的族長喬遮幕家中。一路行走下來,可以聽見路旁房屋中隨處傳來的呼喝、呼號、慘叫哭泣聲。宋大帥的腳步依然穩健,前面的親衛不斷的驅散在路旁撒野的河州士兵們,清理著道路上可能存在的隱患。對於這些眼皮底下發生的慘事,宋江不想去管也無心去理睬。
喬家族近兩萬人口,今日的攻城血戰下來損傷大半,能活下來的最多不過兩千,現在全部被河州軍看管在寨子的一角。至於其他的老弱婦孺們,宋江既然給了眾軍不約束軍紀一夜的承諾,那便無法再理會他們的死活了。就算今夜過去能夠熬下來的人,明天照樣要淪為奴隸,是死是活又有什麼關係。
所謂的善惡是什麼?宋江記得一句話很有道理:善我者為善,惡我者為惡。
宋江走得很慢,前後親衛們小心的四面護衛著,這個剛剛被征服的城堡,還隱藏著不少危險的可能。從大道轉進一道石板鋪就的彎道,就來到了宋大帥臨時駐蹕之所。曾經的喬家族長的宅院,這裡已經被安撫使大人的親衛接收了。一晚上的時間,整個院子裡裡外外全部清查得乾乾淨淨。看家自家首領回來,門前守衛計程車兵急忙拉開門,宋江並不急著進去,而是像往常沒事的時候一樣,和親衛們寒暄幾句,談笑幾聲,這才施然走進了這所陌生的房子。
雖然是喬家族長家的房子,在吐蕃人眼裡算得上是座豪宅,可在眼界奇高的濟寧侯爺眼中,這座宅子可是土氣到了極點。要知道咱們這位侯爺,在汴京的宅子是官家欽賜的別院,裡面說不出的就是一個雅字;在蘇州的宅子,是東南王的豪苑,那兒是以奢華聞名東南的;就算新近修成的濟州宋家大院,那也是佔地近千畝,京西淮南數一數二的大院子,那份豪氣是吐蕃族中一個土財主無論如何也比不上的。
對這個宅院,宋江也無心去細看,看來看去都只是那麼回事,再說這三更半夜的,就算想看看異族風情,也看不清楚牆上畫的是什麼個玩意。親衛在身前引路,宋江腳步已經稍稍有些踉蹌了。今夜開始和眾位河州頭人們喝了不少,後來在外面吹久了風,酒勁終於開始湧上了頭。
親衛推開一個院門,院子中也有幾人在中間守護著。看見首領回來,等候在院中的親衛隊長疾步上前過來見禮:“大帥,咱們在接收這個院子的時候,張懷忠還轉交了一個女人,說是獻給大帥的禮物,現在就在屋中。”
宋江看了看亮著燈的房間,幾分醉意清醒了大半。對著自己親信宋江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已經知道此事。他對今天自己親衛們的紀律很滿意,在河州番人在四處肆虐的時候,義勇軍的親衛們照舊能夠嚴守軍紀。他原本有些被挑起的**,在看見自己親衛們的瞬間,就已經平復了下去。
在要求別人的同時,必須要先更嚴格的要求自己,宋江很明白這一點。雖然這個時代將軍和士兵大不一樣,親衛們也不可能因為自己的主將享受到了什麼自己無法得到的就心懷不滿,但是宋江自己始終過不去這一關。
“把那個女子帶到廳中,我要問話。”年輕的大帥酒醉心明,作為數萬人的首領,坐鎮一方麾下掌控數十萬軍馬的統帥,他時時刻刻都要小心自己在將士心中的形象。
“遵命!”親衛隊長躬身應道。
只不過邊帥大人洗把臉的功夫,院中正廳就點起通亮的燈燭,擺起問話的桌椅。一個身著番人服飾的婷婷少女,被帶到大廳正中跪下。
宋江慢慢踱進屋中,在案几之後坐下,略微的打量了一下那個女子。
“抬起頭來,你叫什麼名字?”宋大帥對張懷忠口中的河湟番部第一美女很是好奇,也許只要是年輕氣壯的男子,在聽說這第一美女的名聲,都會產生出這種好奇心。
那女子聞言緩緩抬頭,果然是一張潔白無暇的俏臉,臉頰上還有著淚痕,看樣子哭了整夜。
面對著美女,宋大帥的聲音和緩了些,畢竟這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姑娘,也不是窮兇極惡的罪人:“你叫什麼名字?”
“喬嘉惠,”跪在地上的女子吐出清晰的漢話,忽然伏下身去不斷的叩首泣道:“大帥,請饒恕我喬家一族的罪過,嘉惠願意終身侍奉大帥身旁,心甘情願為奴為婢。”
宋江看著泣不成聲的喬嘉惠有些驚訝問道:“你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份的?當一五一十講來,不可有半點虛言。”他的確是奇怪得很,自己來到這裡督戰極其隱蔽,這個女子怎麼能知道自己的身份?張懷忠不可能告訴她,自己的親衛更不可能對她說。難道是湟州吐蕃人都已經猜到是我在背後指使此事,這可不是一個好訊息。
喬嘉惠悲聲答道:“小女子自小便崇敬大宋,從五歲起開始學習漢話,詩詞歌賦也有些涉獵,一直久仰侯爺的詞名,只恨不能一見。前幾月聽說侯爺要來坐鎮西北,嘉惠便去熙州城外,有緣見到您一面,故此方才認出。”
“當真是如此麼?”宋江並不相信這個理由,哪有這麼巧的事情,幾個月前遠遠的看過一次,一眼就能認出來自己的身份,這是決計不可能的。
“的確如此。”喬嘉惠回答得斬釘截鐵,沒有半分猶豫。
宋江有心深究此事,卻下不去手對這個絕色女子動什麼酷刑,有些為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