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下秋來風景異,衡陽雁去無留意;四面邊聲連角起,千嶂裡,長煙落日孤城閉。
早晨的陽光落在大地的時候,邈川城裡一片淒冷景象,大街小巷隨處可見河州士兵們押解著一隊隊衣冠不整的女子們向城東行去,那處已經準備好了一個區域,集中看管喬家族的婦女孩子們。邈川城的男人們麻木的在街道上忙碌著,抬走倒斃在各處的屍體,清理火燒過後的灰燼還有無處不在的垢汙。
四面的城牆上,河州戰士已經接防,一行行一列列趾高氣昂的巡視著。山頂的狼煙到現在依然不曾熄滅,沖天的煙柱接上雲端,方圓數十里內清晰可見。河州西路軍的大隊已經出了城,只留下昨日傷亡最大的幾個小族軍馬留駐城中防守,這也算是對他們昨日奮勇作戰的一種嘉獎。在未來後勤沒有趕到邈川城的幾天裡,他們便是這座城中的主宰,只要是不要殺人太過,讓大家損失了太多的奴隸,隨便他們做些什麼,也不會有人來干預。
宋江坐在清晨的邈川城山腰上,喬家族長家的瞭望臺視野極佳,坐在這就能將三面一覽無餘。微醉之後深睡一夜,吹著清晨的涼風,是種說不出的愜意。宋侯爺望著城外正在集結的軍隊,聽著綿綿的號角之聲,正在考慮著全盤的戰局。
河州軍已經攻克整個湟州南部,現在一東一西以把宗城、邈川城為支點夾擊鬼蘆族的安隴九寨。此外永吉還帶著三萬莊浪族軍馬已經潛到安攏寨的後方,接近湟州城處伺機而動。現在的形勢一片大好,對鬼蘆人的戰略包圍已經完成。只要平息了鬼蘆族的抵抗,剩下的近四十萬湟州部族走投無路只有望風而降。
現在是否開始對鬼蘆族開始全面進攻,取決於湟州西北部傳來的訊息。只要吳家亮和周爽帶人卡斷吐蕃人西面和北面的逃路,四十萬吐蕃番人就會像落入網中的魚,只能任他宰割。宋江現在的心情有些緊張,一切戰略目的是否能夠完成,都要看義勇軍自己能否完全擋住敵人的逃路,從而瓦解他們抵抗的意志。義勇軍全軍現在只有兩萬多人,加上秦鳳路草草訓練數月的弓手也才五萬。後繼的新兵剛剛徵召,訓練都未曾開始,不經歷半年以上的訓練是派不上用場的。
他現在正是在等待著北面傳來的訊息,即將出兵摧毀湟州最大部落的時候,他急切希望能夠得到吳家亮勝利的訊息,雖然他知道義勇軍勝利的可能性極大,但一日不能拿到準確的戰報,心中還是會有些擔憂的。
宋江凝神看著城外人喊馬嘶的熱鬧場面,卻聽見有腳步聲傳來,聽聲音他就知道自己的親衛隊長。
“侯爺,那個女子死活不肯走,弟兄們也不好用棍子打出去,您看該如何辦理?”
宋江翻了翻白眼,自己的親衛隊從遼國開始,始終就有給自己找女人的習慣。這件事情不用問,肯定是親衛隊又想給自己找個女人侍候著,這般好戰分子最不願意做的就是女人的活計。早知道就該把珞瑜帶在身邊,宋江百分的怨念著,對男女之事知髓知味年輕的安撫使大人確是有些不習慣了。
他也知道親衛隊的人等的心思,無非是找個女人在自己身邊侍候著,給自己解解悶,更重要的是侍候自己起居生活。不然就憑著喬嘉惠這樣的弱女子,粗蠻的親衛們起碼有一百個辦法將她趕出去。
宋江正想回話,忽然看見東面天邊遠處有幾匹快馬正往邈川城馳來。定下心來仔細看去彷彿是自家義勇軍的信使,看那速度應該是件急報,他立時將這件事情拋到了九霄雲外,連聲呼喚衛士:“你們去城外把信使接來,不要耽誤了時間。”
東面來報一定是熙州城過來的,用這種速度尋到邈川城的訊息,該是好是壞?莫非是朝堂上出什麼事情?
親衛答應一聲,當即跑了出去。宋江也沒有心思去管什麼喬嘉惠的事情,只能是按下心中的猜測,回房去待著使者到來。
足足等了一刻鐘之久,親衛們才帶著使者走進院子。等到確認過了身份接過熙州府呂將遞交過來的急報,濟寧侯爺被驚得久久無法出聲。這封急報說了兩件事情:頭一件是京師過來的訊息,蔡太師來函直言詢問宋江,西北之事有幾分把握能夠平息;自己的義兄蔡絛也有書信到來,其中竟然有可能會出任秦鳳路轉運使得意思。蔡絛在回京高任後,感於宋江的幫助,兩人竟然結為盟兄義弟,準備共進退相互扶持。
秦鳳路轉運使年初吐蕃人鬧事的時候告缺,朝中也沒有人肯來接任,便一直壓到現在還是由安撫司派人兼顧著。蔡太師想要蔡絛補這個缺,其中的含義已經明顯了,那便是他看出西北吐蕃人的混戰,是在宋江掌握之中的,否則蔡二公子身嬌體貴,怎麼可能跑到這西北來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