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
陸崖挑眉,望著眼前的女人,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你以為你說知道,我就會信?”
於瑩瑩卻不急,反倒底氣十足,緩緩道:“中毒一事,連陛下身邊親信的大太監都不知,此世間唯你二人知曉的秘辛,我卻能說得分毫不差,這難道還不足以說明什麼?”
她頓了頓,低頭輕笑,再抬頭神情更顯從容:“若你仍不信,我也可以學陛下,先給你幾個月的解藥,好讓陸相親自驗驗貨。”
話音落下,殿中一室沉靜,令人窒息,連楚文帝病弱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陸崖並未答話,斂神沉思其中關竅,眼底寒意如冰。
他並不多關心解藥,畢竟他有千萬種方式為自己續命,終歸活得長或短罷了。只是心中湧起的疑問,更多是不解於妃究竟意欲何為,又因何知曉楚文帝下毒控制一事。
而此時,殿角忽地傳來一聲極輕的嘆息。
兩人聞聲同時側目看去。
只見身著宮人衣裝的紀韶華,臉色稍顯蒼白,步履卻堅定地自殿側走出。
“陸崖。”她喚了聲,聲音不大,平靜中卻透著別樣的溫柔。
紀韶華在他身側站定,旋即又看向於瑩瑩,眼神霎時冷下來,卻吐出三個字:“答應她。”
陸崖幾乎是立即皺眉,難以置信地看著她,語氣壓得極低:“你信她?”
紀韶華未答,只是直視那一臉玩味,也正打量她的於瑩瑩。
而於瑩瑩則嫣然一笑,並不意外她的突然現身,開口道:“皇上一直有意除掉安王府,我也曾確實有推波助瀾過……”
“但先前計劃早為你們所破,你也看得出來,我與楚垣的暫時收手。之後我們或再為敵,但此刻……”於瑩瑩一步步走來,目光未動。
可未待她說完,陸崖已向前一步,將紀韶華護在身後,神色冷峻如刃。
於瑩瑩卻毫不在意,笑意依舊,眼神越過他,仍是望著紀韶華,伸去手:“我們還是當盟友更劃算些,你說對嗎,小郡主?”
陸崖卻立馬開口警示:“我入朝數十載,無人知曉此藥,我亦尋不到解法,即使皇上告知於妃此毒,也絕不可能告訴解藥所在。”
畢竟那是楚文帝用以拴住瘋狗的保險,自是誰也信不過。
“她說知道解藥在哪,”紀韶華抬頭,聲音淡淡,卻無比篤定:“我信她。”
陸崖眼底驚愕稍縱即逝,手不自覺緊捏成拳。而身側紀韶華抬手,輕輕按下他擋於其身前之手,示意他放心。
又緩緩走向於瑩瑩,垂眸微笑:“我替陸崖答應你,讓楚垣登上儲君之位。而你,則給我解藥。”
於瑩瑩看著那握上的芊芊玉手,良久,忽而輕聲一笑:“成交。”
不敢置信,兩人不僅全須全尾地從皇宮中出來,還與那本該最不可能成為盟友的女人,達成了合作。
陸崖勉強應下助楚垣登儲一事,哪怕找不到真正的玉璽,他也有辦法偽造一份足以瞞過朝臣的聖旨。
可如今重要的卻不是此事。
馬車內靜謐無聲,簾外景色飛掠而過,陸崖一雙狹長的桃花眼望著對面的紀韶華,神色平靜得近乎冷淡,許久才終於開口:“你和於瑩瑩,好像都很篤定,我會與安王府站在一邊?”
原先紀韶華信他,他有重重懷疑,可在兩人經歷了那麼多後,如今還可以勉強理解。
可於瑩瑩呢?那個女人與他幾乎毫無交集,莫說瞭解他半分,陸崖甚至自信,以他權勢手眼,於瑩瑩能查到關於他的一切,也不過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