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擎豐心下一喜,腳步匆匆穿過庭院,大老遠地就見到站在人群最中央的女人。
即便她一張臉被他打得青紫一片,但他也依舊能一眼認出她。
他緩緩走向她,這一刻就像背後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推著他向前。
無數的雞蛋菜葉往鐵門內扔來,一扇鐵門外,無數義憤填膺自發而來的百姓們,吶喊著“殺人償命”,要裡面的人交出殺人兇手。
就在剛剛,楚煙煙和楚父楚母出來檢視情況,卻被聚集在外面憤怒的人群扔了一身臭雞蛋和臭葉子。
楚煙煙見白擎豐過來,憋著嘴就去拉白擎豐衣袖,希望他能心疼她如今狼狽的模樣。
白擎豐卻絲毫沒看到她般直接越過她,來到鐵門前,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外面的女人,眼圈瞬間紅了。
剛剛穿好的白色西裝上沾滿了黃色的雞蛋液和菜葉子,他卻全然不顧,只是目光定定地望著孟抒悅。
他張了張嘴,好半晌才艱澀地吐出團在口中的那三個字,“對不起!”
周遭的一切都好像退去般,世界的中心就只剩下他們兩人。
孟抒悅在這一刻,也總算將眼前的男人和遙遠記憶中那個陰鬱的大男孩對上面孔。
那個時常守在她身邊說要保護她一輩子的大哥哥,就在昨天晚上變成和那群綁匪一樣打人的惡魔。
曾經的他馱著她放在他肩頭,帶她去看外灘最絢爛的煙火。
曾經的她會整宿抱著發燒的她,一遍遍用溫水給她擦拭額頭。
他曾是她幼時最盛大的光。
孟抒悅依舊記得在火車站走丟的那一天。
一下火車,外面就下起了傾盆大雨。
楚父著急四處找電話打回港市,楚母則著急拿衣服去護住那些給外婆看病的中藥材,保姆阿姨拉著幾大袋的行李,口中還碎碎念地囑咐身後的她趕緊跟上,別走丟。
可她哪裡跟得上他們,被一大波著急出站避雨的人左擠右擠擠到了身後。
當那幾抹熟悉的身影徹底被高高的人牆遮擋,再也看不見時,她著急地邊走邊哭。
那時的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她的小豐哥哥,叫的也是“豐哥哥”。
躲雨的人群飛奔中,雨幕將入眼的世界分割成無數塊。
她站在大雨中嚎啕大哭。
她一路走,一路走,順著人群走到火車站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