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抒悅咬著牙,艱難地在通知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一筆一劃歪歪扭扭,猶如她即將垮下去的身軀。
“悅悅……”
孟父孟母趕到時,就看到女兒一手抱著一個孩子孤零零站在搶救室門口的無助模樣。
“這到底是怎麼了?你們剛剛不是好好的,怎麼就一個晚上,孩子就成這樣了?”
孟父孟母著急不已,一人接過一個孩子,哄著懷裡同樣哭鬧不止的兩個孩子,心疼得直掉淚。
一見到爹孃,孟抒悅宛如找到主心骨般,再也繃不住將剛剛發生的事竹筒倒豆子般告訴了家人。
哥哥孟鋼俯身撿起地上的孩子衣服,怒不可遏道:“這家人太過分了,我看就是妹夫那個姐姐知道孩子不是她兒子的,故意找那個保姆把大頭燙傷的,不然誰會喂孩子熱牛奶!”
一席話,將孟抒悅點醒。
但孟抒悅來不及細想,趕忙拿了爹孃來時湊的五百塊錢先交上費用。
繳費處的女同志一臉為難,數著幾張大團圓解釋道:“同志,我們最多隻能幫你拖到明天晚上,要是再湊不齊錢,明天就會停藥趕出去的……”
孟抒悅在視窗外慌忙擺手,“明天我會繳齊費用的,你們千萬別趕孩子出醫院。”
繳費員將收票遞給孟抒悅,瞥了眼不遠處抱著另外兩個孩子的孟父孟母,好心勸道,“這位同志,我看你還年輕,就勸你幾句,這孩子還是別治了。”
“以前有個一兩歲的男娃被他後媽虐待,也是食道嚴重燙傷,花了三四千,不僅人沒救回來,他爹還欠了一身債,而且你這娃才一個月,估計能救回來也玄……”
慈眉善目的中年收費員雖說句句都在為她好,卻如刀子般一下下紮進孟抒悅心裡。
孟抒悅胡亂地擦了把臉上的淚水,眼神堅定地說道,“只要有一線希望,我都不會放棄的!”
先前因為哥哥要娶媳婦,這些日子她醫館賺的錢拿去還爹孃上次借的錢,還添了一部分給爹孃湊了錢給哥哥在筒子樓裡買個套房。
剛剛這五百塊錢,估計都是爹孃壓箱底的棺材本了。
他們也實在拿不出多餘的錢。
孟抒悅安撫著娘和大哥先帶兩個孩子回家,爹在搶救室門口等訊息,她則打算去沈家找沈靳蕭拿錢給大頭治病。
等她風風火火來到沈家四合院時,天已大亮。
原本掛著紅綢貼著大紅喜字的大門及院子裡此刻已重新被滿目的白喪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