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青的話像一滴墨汁落入清水,在他心頭緩緩暈開。
"這株梅樹去年差點枯死,就是因靈兒日日澆水,卻忘了它也需要休養生息。"
楚天青頓了頓:"後來我告訴她不必如此,任其自然生長,反倒活過來了。"
李世民凝視著眼前的梅樹,目光在斑駁的樹皮上停留許久。
“可.....”
李世民開口,但聲音卻沒有之前那般堅定。
"梅樹不經苦寒,又怎能..."
“過猶不及啊。”
楚天青輕笑一聲,指尖輕觸一根新枝:"你看這嫩芽,若用繩索強行矯正,反倒會折斷表皮。"
他小心地托起枝條:"不如任其自然伸展,待木質堅硬後,自然會挺直向上。"
一陣微風拂過,嫩葉沙沙作響。
李世民忽然想起昨日考校功課時,李承乾背誦《論語》時那繃得筆直的脊背,和藏在袖中微微發抖的手指。
“李老哥。”
楚天青又道:“方才你問令郎的畫是否不好,我現在可以明確告訴你,他的畫技確實精不錯,但是..."
楚天青回憶著李承乾的畫。
“鷹眼刻意留白,鷹爪過分用力,喙部欲畫又止,還有那懸崖反覆皴擦的筆觸,這些都表明令郎內心承受著巨大壓力,讓他長期處於焦慮和壓抑之中。"
見李世民沉默不語,楚天青繼續道:"一個健康的孩子作畫,筆觸應該是放鬆的、流暢的,而令郎的畫,每一筆都像是在掙扎,整幅畫透著令人窒息的壓抑感。"
李世民眉頭緊鎖,仔細回憶著李承乾的畫。
少頃,他嘆了口氣,點頭道。
"確實如你所說。"
李世民的聲音低沉了許多,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玉佩。
"那些筆觸.....的確很不尋常。"
他忽然想起更多細節。
李承乾平日讀書時過分挺直的背脊,回答問題時總是先斟酌再三的謹慎,還有那永遠維持在恰到好處的微笑......
這些被他認為是儲君應有儀態的舉止,此刻想來,竟都透著不自然的僵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