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心說,這苦還沒受呢,就心疼上了。
要是真受了,那得成啥樣兒?
哎,自打知道大外甥和安仁的關系,他夾在兩人中間,都不如往日自在啦!
才這般想完,結果到了第二日,大外甥頂著一身味兒來吃飯,為了不攪擾他兩的胃口,獨自端著碗去遠處用的時候,小舅瞬間便覺得大外甥真真是吃大苦了。
難過的眼眶都紅了,壓低聲音和林靜東說:
“寶兒自來便沒遭過這種罪!”
林靜東深以為然。
事實上,周放覺得還好。
因為才一天,他就被醃入味了,久居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
理論上他知道應該很臭,去吃飯的前,還專門換了一件裝在包裹裡的罩衫,雖然可能沒甚麼效果,又特意去洗了手和臉。
但實際上,第一天下午的時候,他的鼻子就聞不到任何味道了。香的臭的全都聞不到,除了一雙眼睛被刺激的忍不住流淚泛紅外,一切和上一場並無太大差異。
周放猜測,他的嗅覺可能暫時出了點問題。
但對他目前的境遇而言,並不算太壞的遭遇。
他不動聲色掩蓋過去,沒在林靜東和小舅跟前提。
等到第三天,周放就見對面考生直接被燻暈,口吐白沫和中毒一般,腦袋砸進硯臺裡,被差役抬著出去。
等到第四天,旁邊號舍的老兄,因為臭的吃不下食物,餓暈被抬出去。
等到第五天,斜對面瞧著有四十來歲的考生,因為接連嘔吐五日引發全身抽搐,不得不被抬出去。
整個臭號附近,第六日只剩下包括周放在內的三人還在堅持。
不過他們的狀態肉眼可見的慘淡,答題效果可想而知。
第七日,周放雙眼紅腫,實在吃不下飯,將參片含在嘴裡,不斷往太陽xue上塗抹清涼藥膏。
等到考試結束,貢院大門開啟那一刻,周放是被林靜東和小舅一左一右架著出去的,人早就暈了。
暈倒前,他還在迷迷糊糊的想,雖然鼻子聞不到那股味兒,但眼睛和胃口甚至面板都更敏銳了,只要見到那個場面,腦子裡就會自動浮現相應的味道,身體做出相應反應。
著實不算好受。
就因為他被人抬著出去,不到兩個時辰,整個蘇州城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院試案首周放,上次讓大家賠了很多錢的那位。
這回,抽到臭號啦!
那可是臭號啊!威力有多大?
這麼說吧,眾所周知,當朝首輔杜阮,年輕時本應該有六元及第的實力,在已經取得五個案首的前提下,被所有人看好,結果在會試的時候抽到臭號,影響發揮,最後勉強上榜。
最終在殿試的時候被陛下欽點為狀元。
所以這回的鄉試案首,眾人又有了新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