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小丫頭眼睛紅紅的跟他揮手。
老村長不聲不響地把一兜子筍幹也放到他們腳邊,朝他們向外擺了擺手。
“多謝村長。”
毛驢踏起四蹄,拉著板車越走越遠,刻有隸南村三個字的石碑在視野中緩慢消失。
到了新租的小院子,兩人把東西卸下來先堆到空地上。新院子的佈局與他們隸南村中的家大差不差,正房比他們原先的屋子大且深,除去正門進來的廳堂,左右兩側及後方各有多的空餘,可分作三個房間;西邊的廂房仍舊可分作兩間,一間用來做飯,另一間可用於儲物——往後他們家中木頭及其他製作木牌的材料定會越來越多,經不得風吹日曬的都可以放到雜物間裡。
等之後整理完帶來的傢俱衣物,婁琤在院子裡再重新搭個防雨的布棚子,把狗窩、雞圈、小菜地都拾掇出來,一家子便又能住得舒坦了。
此地既偏僻卻還算清淨,住進來後訾驕倒多了幾分喜歡,雖然牆面有稍許剝落的地方,空閑時他們自己補一補也就是了。他仰頭望著正房前的屋簷,一面舉起雙手在空中比劃示意,一面瞧向婁琤:“琤哥,明日我們去買兩個漂亮些的燈籠掛在簷下可好?”
“好。還可以再買兩只雞,和家裡的一起養。”婁琤用麻繩綁住衣櫃,面朝前手向後抓緊繩子將整個衣櫃背了起來,也無需旁人幫忙,揹著衣櫃就進了裡屋。
訾驕跟在後頭走進門,將正房內幾個房間又細細逛了一遍,回到婁琤身邊歡快道:“此處房間多,一間可用來洗浴,剩餘兩間就做你我的臥房,正正好呢。”
婁琤從衣櫃上解繩子的動作頓時停滯,面上的輕松神色也轉瞬消去,不由自主地盯緊他的身影,強作鎮定道:“我不用單獨的房間,空出來的地方......可以給驕寶做書房用,以後驕寶畫畫、看書就更便宜了。”
訾驕眼尾微揚地看向他,茫然的神情下卻藏起些許狡黠,“可如此的話琤哥豈不是又只能睡地上了?”
婁琤當即道:“不礙事的,現下天氣熱,睡地上也沒什麼,而且我已習慣了。”
訾驕身後彷彿有條長長尾巴晃了下,“那琤哥去睡書房的地上罷。”
婁琤:“......”
訾驕瞧著他凝滯的表情驀然一笑,甩甩袖子跑出了門。婁琤便知這又是小貓作弄人罷了,他不覺懊惱,只覺心裡癢癢的,想著什麼時候可以把偶爾壞心眼的貍奴抱進懷裡揉一揉、親近親近就好了。
趁太陽下山前兩人把各種物件大致收拾、擺放好,待到晚上睡覺時,婁琤仍舊在臥房裡打起地鋪,訾驕果然並不趕他。床上床下的人分別躺好,月光幽靜地穿透窗紙灑落在半邊床榻,聽著平穩淺淡的呼吸,婁琤默然無聲地坐起來挪到床沿,熟練握住對方軟軟落在旁邊的手指,用唇極輕地觸了觸他的指尖。
將新院子打理妥當後,訾驕與婁琤先特意去了新燕閣及庭竹坊告知二位掌櫃搬家的事,倘或店內有要緊事尋他們也好找得到地方,而後去了奚家爺倆的木頭鋪,檢查一番奚犀這段日子刻出來的光禿木頭牌子,婁琤還於木工活上教他些許技巧,替他解疑答惑。
安排完幾件要緊事,婁琤就開始趕工周小少爺的木牌,此套木牌上的畫比尋常木牌上的精緻許多,雕刻起來更得專心。
訾驕便在旁畫木牌,休息時看書、逗狗、喂雞,玩兒得亦很高興。
半月後,婁琤將吳掌櫃委託的一套山野童子讀書的木牌刻完,訾驕為其染上薄荷香,兩人將牌子帶到庭竹坊。
吳紛榮看後贊嘆不已,當即將剩餘的三兩銀子分別結給二人,之後把這一套四塊的薄荷木牌放到備好的盒子中,挑了個合適的日子隨同其他開蒙禮送到周宅。
清寧雖是個小鎮,可其中亦有富戶,周家與馮家便是這些富戶中排在前頭的兩家。周家經營布莊,甚至在省城亦有他家的店;馮家做吃食買賣,豐香樓便是他們家的酒樓。
周家老爺年輕時走南闖北打下基業,現今年紀大了,外頭的生意大半交給了兒子打理。可時人到底信奉士農工商這一套,他雖做買賣掙下大錢,實則也盼望家中能有人走上科考一途,當個實實在在的讀書人。
然而大兒子著實沒有讀書做文章的才能,於生意上倒是頭腦靈活,便讓他接手家中産業。可喜的是前些年得了小孫子,年幼就愛讀書,記性好、識字亦快,喜得周老爺整日唸叨祖宗保佑,將其視作心肝肉地捧著。
再過段日子周家的小孫兒便要正式入學讀書,近幾天已有許多人送來賀禮。此時周老爺子聽門房稟報說有位吳掌櫃送了東西來,便一如往常地揮袖讓人將東西呈上來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