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琤聲色正經道:“無論教不教,家裡都是你的話最要緊。”
奚犀的目光在兩人間來回打轉,突地福至心靈,“我曉得,除了與木頭有關的事要聽大師父的,其餘事都聽小師父的。”
他側過半步機靈地對訾驕躬身行禮,爽朗道:“小師父請喝茶。”
訾驕向他瞥去一眼,不由失笑,“那好罷。”隨後拿過茶杯仰首飲下。
奚犀再次倒滿一杯茶端給婁琤,婁琤這次將其爽快喝完。
拜過師後,奚犀滿是新鮮、渾身有勁,追問家中可有粗活累活要做的,非得留下來替兩個師父幹些活計。訾驕倒是無甚所謂,橫豎家中不管有幾個人幹活,他都很清閑。
婁琤卻是不叫他留在家中,直把人往院外送。他昨日才和訾驕親近過,食髓知味、留戀難返,今天也只想和驕寶兩個人安靜溫存地待在一處。
先前訾驕說不去木頭鋪婁琤便很歡喜,眼下又怎麼能留個礙眼的大徒弟杵在家裡。
奚家爺倆已經被婁琤不動聲色地送到了院門口,奚犀走到院外,還回過頭來扒著門問:“真的沒有要我幫忙的事?我可以劈柴、掃地、抹桌子。”
“沒有。”婁琤斷然回絕,與他道:“下午先去把該做的木牌做好,再練練上次教你的手法,明日我來看。”
“曉得了師父。”奚犀應下“課業”,攙著自家爺爺轉身回木頭鋪。
婁琤扭過頭時院中已沒有了訾驕身影,他找到書房,果然見對方正站在書架前翻找書冊。聽到有人靠近,訾驕側頭瞄了眼,似有所感地問:“他們回鋪子了?”
“恩。”婁琤走至他背後,“驕寶在找什麼?”
“原想尋本簡單的書出來教奚犀識字,畢竟他也喚了我師父,”訾驕說著卻將手上拿的書又一股腦放回架子上,“適才記起他是個不愛讀書的性子,還是教他點基礎的畫畫法子罷,日後他自己往木頭上畫圖樣時也更得心應手些。”
訾驕轉而要去準備紙筆,身後人忽地攔住他動作,自兩側腰旁伸過臂來擁住他,垂首悶聲道:“驕寶教我識字罷。”
婁琤現在認識的字比之從前倒是多了些,但都是因為木牌背後的詩句刻多了眼熟認識的,除這幾句詩外的其他字便認得不多了。
訾驕識得字,又會念書會背許多詩,他做不了這麼多,仍想更靠近對方一點。
頸窩裡癢癢的,訾驕縮了下脖子,笑道:“好啊。”他從放回去的書中重新抽出一本,兩人來到書桌旁。
桌邊僅有一張簡單式樣的圈椅,婁琤坐進椅中,將訾驕抱在自己腿上緊靠著胸口,越過他的肩膀與腦袋去看對方手上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