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起盤中羊腿骨,當劍指著元禎逼問:“你敢說你這一輩子不會喜歡乾元?”
元禎嘴幹舌燥,她從沒想過要跟乾元同處,一下子被問住,腦子很亂,心也很亂,“我怎麼知道……”
拓跋楚華得意:“你瞧,你自己都不明白你的心。”
還好茍柔旁觀者清,忙為元禎扳回一局:“我鄭氏鐘鳴鼎食之家,大娘就算蓄養幾個乾元,也不算什麼。”
“那也不是真愛,你愛這個人,怎麼會容忍再與別人同眠。”
她有七娘的時候,也從未想過納別人,默默贊同拓跋的話,元禎又忍不住問:“坤澤間也有真愛嗎?”
拓跋楚華拍著胸脯,“怎麼沒有,我對八孃的真心天地可鑒!”
可蕭八娘已經定下未婚夫婿,縣主還要執著,想來也會無疾而終吧……元禎不敢說出心裡話,羊肉涼下來,香氣變成羶味,她不想讓拓跋楚華再揮舞骨頭。
舉起新斟滿的蜜水,元禎真心祝福:“那就祝縣主早日抱得美人歸。”
“好!”
拓跋楚華轉嗔為喜,對元禎的上道頗為滿意,她仰面飲下一大白,酒順著下巴流到衣襟內,等放下杯後,嫣紅的嘴唇也沾上晶瑩的酒液,在昏黃的燭光下,顯得格外誘人。
她豪氣的一抹嘴巴,手上沾了一抹紅,拓跋楚華一拍腦門,對元禎笑道:“瞧我,見了酒連正事都忘了。”
“長安到處是權貴,個個只敬羅裳不敬人。你的衣裳風塵僕僕,面上又沒有一點血色,恐怕會受到刁難。”
拓跋楚華拿出一隻小銅盒,揚手扔到元禎懷裡:“我們鮮卑的草原裡有一座焉支山,上頭生有一種紅花,搗碎後加入牛骨髓和蜂蠟就成了胭脂,用來塗抹嘴唇和臉頰最好不過。喏,送你一盒,可別慘著臉去長安裡頭嚇人。”
她話粗理不粗,元禎明後日就去見蕭八娘,在天下第一美人面前,總不好太邋遢。她如獲至寶,謝了又謝。
元禎用手指塗胭脂在唇上,拿過箱籠中的銅鏡一看,果然整個人光彩不少。
她突然想到:“縣主也送過胭脂給蕭八娘嗎?”
拓跋楚華來了精神,她仗著自己身為坤澤便利,比那些臭乾元們有更多機會接近八娘,胭脂就是她進入僕射府的敲門磚。
蕭八娘美而自知,她好華服,好配飾,更好顏色,用了胭脂不僅贊不絕口,還推薦給蕭氏七個堂姊。
拓跋楚華為了多與八娘接觸,絞盡腦汁,每次都只拿出一點胭脂送到蕭府,一月多送幾遭,就能多見八娘幾回。
當然,八娘也不會白用,她的阿母魏夫人是有名的書法大家,八娘得其真傳,一手字寫的翩若遊龍。拓跋楚華就拿到八娘寫的扇面為回禮,回去藏在箱底,寶貴的不得了。
拓跋楚華由衷道:“蕭八娘唇不點自朱,胭脂於她而言可有可無,多是拿來修飾臉頰,增添些嬌媚罷了。”
送走拓跋楚華,茍柔一言不發地給元禎鋪床,抖被的動靜都比往日大,忍到吹滅油燈,終於忍不住:“蕭八娘果真有他們說的那麼美?就是奴婢聽著也有些動心。”
夜涼如水,白日的好奇與期待退潮,身體的血從熱到冷,元禎反倒平靜下來,“阿柔,莫忘了我們的正事。”
夜漸深,孤枕難眠,元禎不禁後悔,她摩挲著虎符,想起早逝的阿母,想起父王與丹陽,受世家乾元的狂熱影響,她也對蕭八娘也産生了荒唐的期許。
家國恩仇理也理不清,還去想那麼多,真是昏了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