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叡不情不願道:“蘭陵蕭氏四世三公,她阿母曾是左僕射,其姊又是會稽郡太守,八娘出身名門。”
“好,家世不俗,配天子都容易,那麼八娘容貌又如何?”
“哼,天下人誰不知道蕭八娘?孤可聽說了,自她住進相國府,門口日日有紈絝徘徊,就連公狗路過,也要對著大門叫幾聲。”
鐵手幾乎要將案子震裂,元叡甩袖就要走:“你可別給那羅延當說客,這坤澤容貌妖媚,性子必然水性楊花,孤豈能容她?”
容貌就是容貌,與性子能有什麼牽扯?大兄就是迂腐不堪!
壽春也有了氣,抓住元叡袖子不放,她力小,被拽得踉踉蹌蹌,跟在後頭嚷嚷:
“你自己不好坤澤,宮中都是些什麼歪瓜裂棗,還不許小輩娶個貌美的?再者說了,恆奴又找桓三娘又納王四郎的,不一個個也沉魚落雁?怎麼不教他遣散了去。”
元叡站住腳,後背跟著撞上一個頭,他無奈轉身,扶著剎不腳的壽春:“他們能一樣嗎?那羅延身子弱,倘若對蕭八娘、她、她唉。”
他的心情複雜,又不能對旁人說,只好用長嘆代替。
元叡身高九尺,能舞動重達九十斤的大桃刀,拉開十二石大弩,一拳能打死一頭老虎。年輕時他南征北戰,練出一支百戰之師,就是亂世梟雄蕭續也要忌憚三分。
都說將門生虎女,誰能料到自己的王儲比路邊的草還弱,竟站都站不起來呢?
元叡與亡妻鄭婉感情深厚,對多病的元禎自然愛怨交加,既狠不下心廢除她,又不願後繼無人,將霸業交給心慈體弱的元禎手裡。
嚥下元禎不能滿足蕭八孃的慾望的辯詞,元叡將矛頭指向蕭夷光:“美貌的坤澤定然不安於室,她怎麼肯收心與那羅延過日子?”
壽春氣笑:“不安於室?大兄怕是糊塗了!那還娶什麼謝氏、顧氏坤澤,幹脆從西市尋個無鹽女給那羅延好了!”
“她是孤親女,孤能不盼著她好?”
“大兄,年輕女郎們的情愛,只能疏,不能堵。”
壽春見他有松動之意,乘勝追擊,她柔聲勸道:“八娘國色天香,大兄不賜給那羅延做正妻,那羅延念念不忘,或在宮外接外宅,或以女史身份入宮,總有法子與她暗中來往。”
元叡虎目圓睜:“還能由著她!”
“自然由不得她,可你又沒長七八雙眼睛,能日日夜夜盯著她?”壽春撇撇嘴,給元叡指出:
“不如順水推舟,給兩人賜婚,在你眼皮底下,誰還敢掀起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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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淅淅瀝瀝,打在水磨青石板的路上,濺起一朵朵水花。
撐起一把油紙傘,隔著重重雨簾,蕭夷光看到一輛馬車早就停在柏樹下,車前掛著三匹駿馬,是刺史才能用的規格。
謝七娘已經來了。
她的心沉到谷底,蕭夷光對想要下車的孟醫工道:“外面雨大,我先進去看一看,殿下若是果真到了,再出來喚你。”
蕭夷光提起裙角,盡量不讓雨水打濕衣衫和妝容,避開水灣,小心翼翼地走進白馬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