茍柔瞪大眼睛,呵斥道:“殿下千金之體就算禁足,也不能只留兩人侍奉,你不要得寸進尺!”
“這也是大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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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使謾罵、禁足、削兵權,一連串動作下來,廣陵王的意圖昭然若揭。
他想要廢太女。
可能是聽進了王後與元燾的讒言,也可能是廣陵王本就打著先平豫州後廢太女的主意,他當日將元禎禁足,當日就斷了她與外界的聯系。
京口衛的建設剛剛起步,元禎羽翼未成,連起兵造反的本錢都沒有,只能被軟禁起來。
使者不是不想接管京口衛,只是司馬將軍對元禎忠心耿耿,只拿他當空氣,營寨上下運轉如舊,倒也不需她太過擔心。
絲坊、酒坊盡管有黃娘、曹楚在,卻因萬事都不完備,處處少不得元禎拍板,她這一禁足,兩坊幾乎要陷入停滯。
在此關頭,蕭夷光站了出來,她的出行沒有被限制,就主動充當起元禎的口舌,代她面見大小官吏,安撫京口衛將士,甚至還冒雪去了一趟桑山,將酒坊的選址定了下來。
朝中黨羽很快得知了元禎的處境,也在盡力挽救,建鄴、會稽的密信來往不斷,只是使者看管嚴密,無法送進院子。
這件事難不倒蕭夷光,她拆信背下內容,回去再口述給元禎,有時加上元禎的回複,蕭夷光一日間不僅要處理政事,還要背默二十多封信。
如此繁冗的事務,就是老練的權臣也會心力交瘁,還好她耳聞則誦,又天生精力充沛,在外間工作到深夜,回去又照顧元禎,從不覺得累。
“……再寫一封信給蕭六郎,大王不承認袞州,也不出餉銀養兵,讓他自立為袞州刺史,築牆存糧,應對羌人。”
加上這封,蕭夷光在心中記下了六封信,為確保準確無誤,她慢慢將這些信的要點複述一遍,而後用目光詢問元禎。
“很好,沒有紕漏。”
元禎坐在空蕩蕩的長案後,手指撥弄著念珠串,眉眼神色抑鬱,望向明月婢時,才稍稍帶些柔情,她道:“只是辛苦了你。”
許是怕元禎寫衣帶詔,案上的筆墨紙硯,書格裡的典籍書冊,全都被使者搬空。
若不是蘭陵蕭氏在朝中尚有地位,使者又極瞧不起坤澤,認定蕭夷光掀不起風浪,她的來去也要受限制。
蕭夷光發自內心道:“事出突然,那羅延沒有一蹶不振,妾就極為感激了。”
她走到四輪車邊,為元禎理了理領子,又在臉頰留下一個吻:“你好好養病,要記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元禎笑笑,目送她出院潤色寫信,從窗縫裡看到明月婢的身影消失在儀門,才開口喚道:“阿柔,進來吧。”
茍柔聞言,進來開啟櫥櫃,在角落裡取出個油紙包,用食指蘸了一小塊,輕輕揉搓在元禎額頭兩邊。
禁足後,元禎憂思過度,先是口中的牙痛,過了一日劇痛轉移到額側,最後幾乎半邊臉都要痛麻了。
嚴重時,夜裡都能生生將她痛醒,元禎怕蕭夷光知曉後,跟著憂慮,就忍到天明,才偷偷教茍柔去找孟醫佐。
孟醫佐沒法進來把脈,問過她的症狀,先開了些外敷的止痛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