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噠。
殿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丹陽頭系紅色抹額,腰挎環首刀,伸手掀開門簾,臉上的神色焦急,疊聲喊道:“姑母,阿姊。”
“出什麼事了?”
壽春先迎上去,見她臉上幹幹淨淨,衣裳雖不得體,但也不像磕著碰著的模樣:“嚇死姑母了,你身子不舒服?”
“不是我,是阿嫂。”丹陽捱了元禎一眼刀,連忙改口:“不是,是禁足在椒房殿的皇後娘娘,婢女敲門說皇後發起了低燒,想要尋個醫工進去給瞧瞧。”
殿中三人的臉一同看向元禎,元禎的手剛焦急的攥上手杖,又若無其事的松開杖柄,語氣中隱隱透出不悅:“宮裡的人是怎麼伺候的——既然是低燒,用沒用熱水擦身?”
丹陽道:“不光是水,連酒都用上了,還是不大好。宮婢也說皇後不許請醫工,是她們見皇後忽冷忽熱,總也提不起精神,唸到皇後從前的好,就自作主張了。”
這病來的倒是蹊蹺,因為蕭夷光有過前科,元禎第一反應是她又想向外面遞訊息,生病請醫工只是她的藉口,眉心微微動了動,只聽謝七娘問:
“丹陽殿下守著椒房殿,可曾進去看過皇後的病情?”
“去看過,的確是在發燒,我在的時候,還吐了陣,只是吐不出什麼東西。哦,宮婢說她這幾日都沒好好用飯了。”
兩指寬的絲被都掩不住阿嫂消瘦的身軀,她蒼白著臉睡在素淨的軟枕上,纖巧而窄細的手腕露在外面,丹陽繞過手腕去探她的額頭,生怕自己粗魯的手將她碰碎。
謝真一見元禎扭過臉,裝作不願意聽皇後的訊息,眉心的小山卻起起伏伏,顯然心早就飛到了椒房殿,就主動給了她一個臺階:
“陛下,常言道‘病來如山倒’,皇後自個孤零零的在椒房殿,還不知身心有多難受呢,左右有丹陽殿下在,不妨遣個得力的醫工去為皇後看診一番。”
“皇後身邊又不是沒有婢子,有的是人陪。”
元禎話雖這麼說,但行動可沒含糊,直接將尚藥局裡最好的醫佐派出去:“那就讓孟醫佐過去瞧瞧吧。”
丹陽嘴角不自覺上揚,孟醫佐這幾日總躲著她,她正愁沒理由去尋人呢:“好嘞,我現在就去。”
元禎目送她出門,奇怪道:“丹陽怎的這麼高興?”
不到小半個時辰,三人正在用飯,丹陽又猛沖進來,她的步伐像是踏在雲端,又好像喝了兩壇美酒,暈暈乎乎的:“阿姊,阿姊,有個好訊息——”
“阿嫂她,懷孕了!”
“砰——”
不待其他二人有所反應,謝真一先失手打碎了粥碗,她的手無力垂下,連小小的湯匙也握不住,任由它跟著墜在地上,在一地破碎的瓷器上又開了朵花。
元禎的銀箸還停在面前的螃蟹清羹裡,皇後懷孕的訊息好似晴天霹靂頭劈下,她維持著原有的動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
丹陽的腳釘在原地,看了看同樣驚愕的謝七娘,她還以為阿姊已經移情別戀,覺得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就斂去了興奮:“阿姊,孟醫佐說皇後娘娘有孕,已經一個半月了,之前的那些症狀都是正常的。”
“這是好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