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蕭岧逼迫妻妾兒女服毒自盡,又把年幼的偽帝綁到馬背上,打算帶領死士逃往赤鬼國。可阿舅早就猜到了他的陰謀,提前在蜀中小道埋下伏兵,活捉了他們。”
讀完急信,元禎雙頰染上紅潤,眼睛也閃爍喜悅的光芒,喜出望外之際,她激動的在內殿疾步轉了幾圈,覺得還不夠,又猛的抱住蕭夷光,力氣大得似乎要將人舉起來。
“陛下,陛下您的腿,快放臣妾下來。”
蕭夷光自雙腋向上攀住她的肩膀,雙足分毫不敢離地,就元禎這小身架子,雙手顫顫巍巍的,不把自己和孩子摔著才怪!
元禎卸下人,彷彿方才的興奮已經將力氣全都抽幹,她合衣仰面倒在床上,粗喘幾口氣,又蹦下床:
“不行,蕭岧在蜀中經營多年,益州還有郡縣沒有攻克,押人回京難免夜長夢多。”
她找出手串快速撚著,思索一陣,斬釘截鐵道:“那就讓阿舅在益州將偽帝淩遲,對外聲稱蕭岧亦死,然後瞞天過海的將人送回建鄴。”
蕭岧兵敗,留下了一堆爛攤子,滿目瘡痍的城池,流離失所的百姓……最重要的是益州荊州刺史和屬官也空缺出來,還需要元禎派遣官吏去管理。
在大周世家橫行,門閥傾軋,元禎打算將兩州交給寒門子弟,可是這樣一來,勢必會受到世家的反對。
那又如何?
大周的三支兵馬都掌握在她手裡,誰有意見,就讓他們去跟虎豹騎的刀劍說話!
說幹就幹,像是喝了瓊漿玉液,元禎眸子熠熠生輝,身上也重新充滿了力量。
她將蕭夷光按到床上,叮囑著快些睡覺,聲音溫柔得快要滴出水來,又急匆匆的穿上袞袍,命人傳幾位重臣進宮議事。
離開的急急切切,出門前,元禎還特意揭開羅帳摸了摸蕭夷光的臉,見她回以溫婉的笑,似乎真的不在意蕭岧的命運,便放心下來。
元禎怕自己走了,蕭夷光再為蕭岧傷心,就落了個輕柔的吻,安慰道:“左僕射很想你,等過段日子,胎象穩了,我就陪你回家看她和稚婢。”
蕭夷光半躺在雪白的狐貍裘被裡,臉頰的濕潤轉瞬即逝,她觸著這點溫暖,清淺的微笑猶如一輪明月:“你也要注意身子,妾明日還等著陛下。”
喧鬧聲簇擁著元禎漸行漸遠,在某一時刻的一個點上,椒房殿終於恢複了死水般的安靜。
商音進來,掖了掖被角,抬起身發現蕭夷光死死攥著被角,白皙手背的青筋都冒了出來。
她以為七娘放不下蕭岧,嘆了口氣低聲勸著:“皇後娘娘,不拘蕭刺史入京是什麼處置,您都不能再插手了。陛下只追究了蕭刺史一人之過,放過了蘭陵蕭氏滿門,已經算得上宅心仁厚。”
“您想想,您的舅母表姊妹表兄弟,這些人又有什麼過錯呢?刺史怕他們拖累自己,上至六十歲老婦,下至六歲稚童,不全都被逼著自盡,又一把火燒了,連屍體都沒有存下來。”
蕭岧被生擒,等到押送入京的那日,他見到元禎,會不提那日密室的陰謀嗎?
蕭夷光不安的情緒在心底洶湧,心底隱隱約約覺得蕭岧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阿舅罪有應得,我幫他籌謀過,是他一意孤行才落得這種下場。我已經看開了,如今所擔心的不是這件事。”
那是什麼事呢?
商音想問,卻見皇後已經闔上雙眼,眉心皺成一團,她也不便多問,就端了燭臺退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