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陽語塞,她尋思著阿姊那張比紙還薄的面子,恐怕就是真事,也不會承認,於是也不再追究,原路返回楚王府,接著去尋孟醫佐。
剛打發走丹陽,茍柔又過來稟告:“陛下,吳興縣主求見。”
“七娘?”
登基後為了避嫌,兩人就都刻意躲著對方,除了些許幾次宮宴,遙遙相望過一眼,就沒有再見過。
元禎想她許是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便擱下朱筆,整了整衣冠,沉聲道:“請她進來。”
隨著一聲門響,細碎的蓮步自門口傳來,元禎抬頭,見她雲鬢輕籠蟬意,蛾眉淡拂春山,容貌豐神光豔,離開了謝氏,似是過得還不錯,笑道:
“許久不見縣主,朕聽聞你在朱雀大街開了座酒肆,頗為照顧朕酒坊的生意,今日是想要來做樁大買賣?”
冰雪般的眉眼笑了笑,謝真一在離她半丈遠的地方停下,吩咐茍柔掩上門:
“買賣日日都能做,妾今日進宮是想向皇後請安,不料撲了個空,所以才來陛下這裡碰碰運氣。”
平常命婦入宮請安,玳婢也是能推則推,盡量不與明月婢照面,今日怎麼倒來了興致?
元禎嚥下疑惑,笑道:“那可不湊巧,楚王大婚,娶得是蕭國相的小女郎,蕭氏的人都從會稽趕了過來,趁著這個機會,皇後微服去與親眷們敘舊了。”
若不是幷州鐵騎與京口衛已渡江,正與羌人的精銳廝殺,戰報一封接著一封送到她案頭,實在脫不開身,元禎也不會錯過楚王成親的熱鬧,必然要一起出宮的。
謝真一露出驚訝的神色:“什麼?妾剛從楚王府離開,並沒有見到皇後娘娘的身影呀。”
元禎凝住笑容,不可思議的望著謝真一,旋即眉梢攢起怒火,拄杖走到她面前,怒目如電道:
“你是在昏禮上沒有見到皇後,又打探到她不在宮中,所以才趕來見朕的吧?請安,不過是你的託詞!”
心思被元禎戳穿,謝真一沒有半分慌亂,反而坦誠承認:“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妾近來看到了不少有趣的事,所以才想著避開皇後,來跟陛下說說。”
元禎一句也不想聽,指著宮門:“你若想說皇後不守婦道,與他人私相授受的話,就請離開吧!”
“那羅延!”
謝真一真的生氣了,蕭八娘到底給她灌了什麼迷魂湯,竟連鐵一般的事實都可以不看不聽不想,還把自己的好心當成了驢肝肺。
她扯住元禎的衣襟:“好,就算你包庇皇後,那麼蕭氏呢,你就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作亂?”
元禎眉頭攢成小山,下意識想起前線的兵馬:“幷州鐵騎反水了?”
“蕭氏在朝中一手遮天,門人姻親無數,難道他們只控制了一支幷州鐵騎?”
謝真一見她冷靜下來,怨氣也消散了些許,講出這幾日她在酒肆中的見聞:
“這幾日總有益州口音的乾元到酒肆用飯,一個個人高馬大,像是行伍出身。他們仗著建鄴人聽不懂益州話,竟明目張膽的說什麼刺史籌備了十萬兵馬,只等時機一到,就裡應外合——你若有心,自己去查,免得到頭來說我的不是!”
益州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