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開頗為複雜的結後,龍首蠄紋的玉帶鈎一鬆,革帶隨之落到胡床上,蕭夷光剛要給她揭開領子,卻被一隻手抵住了肩膀。
元禎彷彿在故意折磨她,嫌棄道:“笨手笨腳的,還是換阿柔來。”
雙手垂於小腹前,蕭夷光沒有順從她的話,反而對上那雙琥珀色眼眸,裝作覺察不到元禎的情緒,柔聲問:
“常言道,熟能生巧,殿下不給妾練習的機會,難道是想讓妾在旁人身上練?”
瞧瞧,自己還沒死呢,這就惦記起旁人了。
不管蕭夷光話裡有沒有這種意思,元禎蠻不講理的這樣想,語氣也就很不爽:
“孤何時說過這種話——有茍女史在,孤日後用不著你,你也沒有練這等雜事的必要。”
妻妻間互相更衣換帽,既增多身體的接觸,也加深兩人的感情。元禎不許她做,擺明要與她扯清幹系,拒絕兩人的親近。
話說到這個份上,蕭夷光自然看得出元禎在生氣,不僅是看得出,還明白自己就是惹她生氣的根源。
不過今日之事,卻不是她的任性妄為。元禎能頂著壓力帶她遊樂,卻不代表願意與她分享權力。
為了盡快北伐,也為了增加權柄,蕭夷光故意答應與將領們的接觸,便是想試探元禎的底線。
若是元禎並不在意,她可順勢招攬心腹,若是元禎暴跳如雷,蕭夷光也會另尋他法。
不過如今的情況卻出乎意料,她摸不清元禎的發怒,到底是因為不喜她幹政,還是出於佔有慾。
蕭夷光抿唇,眸光突然哀慟,她沒有讓出身位,反而傾身牢牢摟住元禎的雙臂,將頭倚在她的肩上。
元禎被她緊緊依偎著,心緒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抱打亂,她下意識想將人推開,手卻控制不住般,從胳膊撫摸到後背,最終停在腰間。
她夜裡曾用紅燭照過蕭夷光的背部,在纖腰與臀間,生有一對淺淺的腰窩,元禎是知道的,甚至於現在隔著柔順的衣物,她還能用指頭感知到。
美麗的身軀,增一分則腴,減一分則瘦,如此纖穠合度,讓人不禁流連忘返。
再一抬眼,元禎發現茍柔用手捂著臉,指縫張得老大,正在偷偷望這裡瞧。
“咳咳咳。”
像受了驚的兔子,被元禎咳嗽警告後,茍柔徹底用袖子捂住臉,低頭跑出大帳。
剛剛還在置氣呢,元禎的火沒消,也不會輕易就被美人計打敗,她狠下心拉遠這個柔軟的懷抱,卻看到蕭夷光發絲散在臉邊,紅了眼角。
這回輪到元禎手足無措了,她細細理了理方才的對話,好像自己也沒說什麼過分的話,怎麼明月婢卻泫然欲泣呢?
“你哭什麼?”
“那羅延,倘若,只是倘若,你一遭逢難出逃,馬車只能載兩個人,你會帶著妾還是會帶著茍女史?”
“我會——”
元禎撓頭,以她的性子,真到那一日,與其倉皇出逃受辱,還不如叫著東宮上下一起喝鶴頂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