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鈴聲響起,顧令儀正準備去找常昱靖,卻看見她被李老師叫走了。
她嘆了口氣,獨自走向食堂。
排隊時,她無意中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是林妙和她的朋友們。
“...聽說了嗎?常昱靖又要住院了。”林妙的聲音壓得很低,卻足夠清晰。
顧令儀僵住了,耳朵不由自主地豎起來。
“又是那個怪病?”另一個女生問。
“嗯,凝血功能障礙。”林妙的聲音帶著幾分得意,“我表哥在市中心醫院實習,說她的病例很特殊,可能活不過二十歲。”
原來是凝血功能障礙,怪不得她總是流鼻血。顧令儀的手指緊緊攥住餐盤邊緣,指節泛白。
“那她還整天活蹦亂跳的?”有人好奇地問。
“裝出來的唄。”林妙嗤笑一聲,“我媽說常家花了大價錢從國外買特效藥,就為了讓她看起來像個正常人。其實她私下可痛苦了,動不動就出血不止......”
顧令儀的呼吸變得急促,腦海中閃過西山那晚常昱靖滿身是血的樣子。
“那常家家大業大的......”那人沒有將話說完,但大家都能明白她的意思。
“反正常家還有個小的,是為了治療常昱靖才被出生的,也是個可憐人。”
“最可憐的是,”林妙繼續道,聲音更加惡毒,“她跟顧令儀玩只是因為同情。常阿姨親口跟我媽說的,說顧令儀家境不好,性格又孤僻,常昱靖覺得她有責任&09;這個可憐蟲。”
不,不是這樣的,這不可能,常昱靖不是這樣的人。
世界在顧令儀眼前天旋地轉。食堂的嘈雜聲、餐具碰撞聲、同學們的談笑聲,全都變成尖銳的噪音刺入耳膜。
她放下餐盤,踉踉蹌蹌地沖出食堂,直奔洗手間。
鎖上隔間門,顧令儀終於崩潰了。淚水無聲地滾落,她咬住手背不讓自己哭出聲。
原來如此。
常昱靖的親近、關心、分享...全是出於憐憫。
那句“如果你是男生我一定追你”不過是隨口玩笑,而她卻當了真,像個可笑的傻瓜。
最痛的是,林妙的話印證了她最深的恐懼——常昱靖的病比她承認的嚴重得多。
活不過二十歲?這個念頭讓顧令儀心如刀絞。
下課鈴響了,顧令儀擦幹眼淚,用冷水拍了拍紅腫的眼睛。
她不能這樣見常昱靖。
回到教室,常昱靖的座位空著——她還沒從李老師那裡回來。
顧令儀機械地拿出課本,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林妙的話不斷在腦海中回放:“......只是因為同情...活不過二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