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微胖的男人幫腔著開口了:“哼,二哥,你何必為王若昭費心至此!朽木難雕、爛泥扶不上牆的東西!一個小丫頭,幹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我們堂堂賀氏,被她一個弄得聲名狼藉!若不是維安中了狀元,只怕五十年之內,賀家都在青州抬不起頭來!”
說著,他恨恨地將茶杯往桌子上一放,道:“若昭若昭,一個區區女子,擔得起這樣的好的名字麼!原本我要給我兒取名為昭的,竟被他們夫婦倆搶先佔了去,給一個丫頭安上了!我就說吧,女子撐不起這麼大的名字,遲早惹出大麻煩來!”
賀維安臉色一變。
幹瘦男人看到後,表情有些不自然,向微胖男人遞了個眼神,警告他謹言慎行。
微胖的男人一下子便反應過來,如今賀維安是狀元郎了,又入了翰林院,早就不是那個任他們欺淩擺布、無父無母的賀維安了。
他一下子有些尷尬,輕咳了兩聲,喝起茶。
一直都未說話的男人年齡稍大一些,將近半白,他的鼻子上長著一個巨大的痦子,模樣有些嚇人,平日又總是板著臉,故而真顯出幾分威嚴的模樣。
“大哥,您說句話啊?”微胖男人試探著看向他,打破了沉默。
這個男人是他們之間最大的,如今也是賀氏的族長。
他冷冷地看向賀維安,陰沉道:“維安,別以為自己是狀元,便萬事大吉了。要想在朝堂中站穩腳跟,少不得家族的助力和支援。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吧?”
賀維安的眼中含著笑,卻也不言語。
賀族長冷哼一聲,“看來你是真拎不清了,那我來點點你。你世伯家的幾個孩子,也是你的堂兄弟,有的只謀到一個府衙的苦差事;有的還在私塾教書,每月不知能不能落得三兩銀子;有的甚至當著販夫走卒,養家餬口尚是不易。難道你就眼睜睜看著他們這麼消磨一生?你的良心難道不會不安?”
賀維安斂了斂眼底的冰冷,抬眸便換上一副溫潤的模樣,笑道:“那依族長可見,小輩該當如何呢?”
賀族長慢悠悠抬頭看著他,心卻猛地跳了一下,賀維安的這番模樣,竟是平白無故給人一種壓迫之感。
就在嘴邊的話,他卻有些說不出口了。
無奈二弟三弟的殷切眼神就在兩旁,他只好硬著頭皮說道:
“自然是把賀氏族人都接到京城裡來,你為他們各自安排位置,到時候他們各顯其能,必能保你官運亨通。當然了,有幾個人確實不學無術,我也不指望他們能有什麼建樹,你成了狀元郎,朝你拋的橄欖枝不少吧?你隨便賞他們些銀子,足夠他們後半生逍遙也就是了。”
“是啊,大哥說得對。”
“大哥還是有遠見的,兩全其美嘛。”
三個人你唱我和的,都自顧自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
賀維安的臉上還掛著笑,眼眸深處卻平靜得沒有一絲情緒。
他淡淡得嗯了一聲,隨即道:“還有呢?”
賀族長還沒開口,微胖男人卻搶著發話了:“還有就是讓賀若昭回青州啊!她一介女流為何要霸佔著京城的位置不放?張員外可是想她想得緊呢!前幾日納第八方小妾都愁眉苦臉的,一問才知道,就是因為逃婚的賀若昭!”
賀維安轉眼看向賀族長,問:“族長,您也是這麼想的麼?”
賀族長撫摸著自己的胡須,沉吟片刻,點頭道:“你三伯說得對,若昭她畢竟有婚約在身,已經是半個張家人了,一個女子,實在不宜鬧出這麼多事,張員外還肯接受她,已經是大恩大德了,快些將她嫁出去,相夫教子才是正理。”
“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