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換了以前,謝明夷打死也不相信一介窮書生能有這麼大能耐,可是現在拿到了話本,知曉賀維安的命格,那主角一發威,手眼通天把國舅爺綁了關起來也不是做不到。
他想起了第一次見賀維安時的場景。
國子監外,陰雨天,楊柳堤。
雨點濺落,潮氣滲人。
謝明夷坐在軟轎裡,額頭出了一層薄汗,極不舒服。
四下無人時,他便習慣斜倚在枕上,單手撐著昏昏欲睡的腦袋。
他來國子監只是應付了事,沒幾個時辰便嚷嚷著這裡疼那裡痛,夫子只能無奈地準他回家。
轎子突然劇烈晃動了一下。
謝明夷驚醒,惱人的天,粘熱的身體,他煩燥至極。
雨似乎下得大了些,嘩嘩的,震動著謝明夷的耳膜。
“不長眼啊!國舅爺的轎子你也敢往上撞!”
皇帝親派來保護謝明夷的侍衛罵罵咧咧,揮舞鞭子。
謝明夷撩起簾子,露出一張冷漠厭煩的臉。
雨幕外,青年一身靛藍色書生打扮,手裡拿著個農家常用的柳葉筐。他正蹲著,將地上翻滾進泥裡的蘿蔔撿進筐子裡。
而不遠處,一個眼瞎老婦正滿地摸索。
青年絲毫不顧滿地泥水,任雨水在臉上橫流。
他的衣服濕透,下擺沾滿泥汙,卻只固執地撿著蘿蔔。
侍衛把他揪過來,動作粗暴,手中鞭子還在揚起。
謝明夷盯了一會兒,突然覺得挺沒意思的。
他在侍衛的鞭子落到青年身上之前,淡淡地吐出一個字:
“滾。”
青年便是賀維安。
謝明夷厭惡他那副清高模樣,在國子監見了他幾回,都沒給他好臉色。
圍在謝明夷身邊的那群人慣會見風使舵,背地裡沒少給賀維安使絆子,打的都是為國舅爺出頭的名號。
現在想來,賀維安必是當時便恨極了他,以至於後來一登上帝位,便將他碎屍萬段,竟是一刻也不能忍。
謝明夷想到賀維安的命格,對孟懷澄的提議猶豫了一下,上次在青樓的失敗還縈繞在他心頭,讓他不得不相信,任何行動都撼動不了主角的命運。
可,他難道只是一個為能讓賀維安洩憤而存在的工具麼。
謝明夷不接受。
他騎在最高最好的馬上,被世人仰望的公子王孫簇擁在中間,生來便是豪門貴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