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惱羞成怒一般,硬生生將箭折斷,另一隻手抄起地上的長刀,就要朝身後放箭那人沖過去。
“嗖”的一下,又是一隻冷箭,這次直中刺客左胸口。
刺客沒走出半步便跪倒在地,而後砸在地上,口中噴出鮮血,一下便沒了氣息。
空氣死一般的寂靜。
謝明夷眼神凝滯,向前望。
月光隱去,烏雲籠罩。
模糊不清的一個人影,朝他的方向拉滿了弓。
謝明夷兩眼一黑,終是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暈過去之前,最後看了一眼悽清慘淡的天空——
他覺得自己再也不會醒過來了。
毓慶宮。
頭戴鳳冠的女人熬了兩個整夜,原本嬌豔的容顏憔悴不少,她眼球裡血絲密佈,此刻正端坐桌前,拿剪子耐心剪著燭芯。
“娘娘,已經子時了,您歇會兒吧。”
掌事宮女紫鳩端來一碗參茶,放在女人面前,輕聲道。
謝皇後嘆了口氣,搖搖頭。
她撫摸著鼓起的孕肚,聲音溫厚低柔:“這燭火太亮了,太醫說了,夷兒驚悸過度,要好好休養,切不可擾了他。”
說罷,她擔憂地望向不遠處床上的少年。
少年的臉與她有三分相似,此時雙眼緊閉,眉頭輕蹙,蒼白的臉上泛著一層虛薄的病態,嘴唇毫無血色,顯出一種脆弱的病態。
瑞腦的香氣在金爐裡緩緩上升。
謝書藜抬手,紫鳩立馬會意,扶著她站起來。
兩人緩步走到謝明夷床前。
謝書藜眼含憐惜地看向少年,親手拿起一旁玉盤裡的帕子,輕柔地幫少年擦去鬢邊的薄汗。
她眼神溫柔,朱唇輕啟,道:
“夷兒,這次真的委屈你了。”
謝明夷只覺自己漫無目的地走在一條小道上。
黑夜中,小道曲折漫長,兩邊翠竹環繞。
他不知道自己從哪來,又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