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他而言,謝明夷像一顆淬滿了毒的櫻桃,靡紅一片,引誘心底不可言說的秘密。
“走吧。”
他對蘇鈺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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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設在主帳前,皇帝皇後居於主位,諸大臣坐在左側,年輕子弟雖被安排在右側,卻大多數耐不住,不少人跑得遠遠的,另找了張氈子,架起篝火烤肉喝酒,別有一番快活滋味。
身著異域服飾的十幾個女子臉上蒙著紗,舉著火把,在主帳正中央的空地上起舞,舞姿既不婀娜也不嬌媚,而是充滿了野性,蓬勃自然。
謝明夷一去,主座上的謝書藜便朝他招了招手:“夷兒,坐到這邊來。”
謝明夷對陸微雪使了個眼神,看著陸微雪在右邊,隨即順了姐姐的意,在她身畔落座。
離得近了,才發現一旁的皇帝蒼老了不少,臉色灰白,眼底一片死寂,全然不像個活人,倒像一具未腐的屍體。
謝明夷以為皇帝只是不能言語,但近距離一看,才發覺不只是如此。
他不光不能說,還不能聽,不能看。
然而話本裡並未說過皇帝的病由何而來,不過算一算,大概一年內會駕崩。
“娘娘近來可好?”
謝明夷打量著問道。
謝書藜笑笑,看著謝明夷:“我哪有不好的?倒是你,聽說最近不管誰找你,邀你去玩,你都閉門不出。哪怕是今日來了這裡,你都不去撒歡,難不成我們夷兒長大了,醉心於詩書,準備寒窗苦讀了?”
謝明夷挺不好意思地一笑,道:“讓娘娘費心了,微臣只是嫌天熱,今日又覺得舟車勞頓,便憊懶了些……”
謝書藜一臉“我就知道”的模樣,說:“歇息了一下午,總該緩過勁來了吧。”
又佯裝責怪道:“若我差人去請,恐怕還是請不動夷兒這尊大佛的,所幸遇見來請安的穆少將軍,當初在江南時,他不是時常去找你玩麼?長大了雖然生分不少,但我想,你總歸會給他幾分面子,果不其然,外人還是管用。”
謝明夷一頓,如鯁在喉,便端起面前的葡萄酒,一飲而盡。
他勉強揚起一個笑臉,“微臣讓娘娘費心了,自罰一杯。”
謝書藜看了他一眼,略有些奇怪。
卻見他盯著跳舞的少女們出神,神色懨懨。
便也不好多說什麼了。
謝明夷心中鬱悶,倒酒的頻率便多了些,北地的葡萄酒甘甜爽口如瓊漿玉液,他卻喝得索然無味,一股苦味蔓延在舌尖。
哪裡是舌頭苦,最苦的分明是他的心。
小半個時辰過去,他手邊的鍍金龍鳳紋酒壺已經空了三次,腦袋也昏昏沉沉的,只好抬起一隻手撐著。
臉上漸漸發熱,渾身都熱得煩躁,他不耐地扯了扯領口,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肌膚,忘了收斂自己的眼神,痴痴地盯著一個方向。
在他模糊的視線中,穆釺珩已經換了便裝,和蘇鈺筱坐在一起,蘇鈺筱興奮地說著什麼,穆釺珩則耐心聽著,還將身子略微傾向了她,好聽得更清楚。
這邊,蘇鈺筱一邊說話,一邊將自己脖子上掛著的一根繩子扯出來給穆釺珩看。
“喏,就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