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側耳凝神靜聽,只聽林中腳步聲紛雜似有人在疾步奔逃,又有刀劍交曳的摩擦聲響。前方竹林求救呼聲高揚,如驚雷震響,由一聲成一陣悽厲慘叫蕩入幾人耳中。
季司離面色正肅,看著幾人,緩緩地道:“不是沖我們而來的。”
步少棠皺著眉,道:“聽這驚呼聲是有人遇險了,走去看看。”
說罷,幾人就動身朝著竹林深處走去,行了一陣,停下了腳跟,隱遁在竹林間。
抬眸望去,只見不遠處一群身著素衣,修為才剛築靈根的妖奴,如鵝毛般密集地聚在一起。身上揹著大小不一的包袱,有些抱著孩童,有些撐著柺杖,男女老少不一,穿著皆是破舊的衣衫,這些人本是原鄉會妖族子民,但因原鄉會被剿,這些人便也淪為了妖奴俘虜。
人群中,一名稍年輕的妖奴男子高聲道:“大家快跑,等穿過這片竹林,乘船越過江河就能到伏魔度苦界了。”
一位七八歲的少年,奶聲奶氣地問道:“等我們進入伏魔度苦界了,是不是就沒人會殺我們了。”
那男子伸手摸了摸孩子髒兮的面頰,點頭道:“是,那裡有妖奴生存的地方,沒人會抓我們了。”
一名男子附和道:“是啊,大家跑快點,就快出竹林了。等我們渡過江就安全啦。”
然話音剛落,人群後十餘名手持銀鞭的仙門弟子,揮斥著長鞭,流亡的妖奴悽厲慘鳴一聲,林中微風揚過,涼風吹起了血霧揚灑在大地上。
穿膛的銀鞭恍如一把帶刺的刀子般,劃在衣衫襤褸的身軀上。冷風呼嘯而過妖奴圍聚成群艱難地奔逃。人群中,一名面瘦肌黃,身上滿是髒灰的女子抱著一個稚小嬰兒,嬰兒的啼哭聲響徹竹林。
“啪”的一聲,一名身穿紅黑怒鷹紋道服的弟子,手中的銀鞭突然絞住了女子的脖頸,面色陰沉恍如閻羅鬼剎,厲聲道:“妖奴誰敢再逃,統統以罪妖論處,把他們都殺了!”
一名男子失聲驚呼,跪在地上抱著那孩子,求饒道:“你們這些滅度葬刀盟的弟子,就是吃人的惡魔,那些被你們亂殺的妖民會化成厲鬼懲罰你的。”
流亡的妖奴圍聚一團,連連附和道:“對,我們化成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是啊,奉天宗真是喪盡天良,泯滅人性啊!”
一名身著奉天宗道服的弟子,目光淩厲,冷笑一聲,面上帶著幾分鄙薄,道:“你們都是原鄉會的妖奴俘虜,沒有盟主允許,誰也不能逃出滅度葬刀盟地界,逃了就是罪妖。”
“這些人沒一個結仙元的,死不足惜,留著也無用處,殺!”
一聲令下,十餘名奉天宗弟子揮舞著銀鞭,“啪”的一聲就絞斷了孩童的脊椎,口吐鮮血倒地沒了聲息。
師卿卿眼見一名奉天宗弟子,從男子手中奪過了稚嬰,抱著那嬰兒高高舉起,似要將其摔在地上,呼吸頓時一滯,站起身想要斥出靈劍。
季司離立即伸出拂塵,將人攔了下來,沉聲道:“不可!”
步少棠也攔著她,抓著她的手腕不讓她上前,勸道:“你瘋了,師卿卿。這裡是滅度葬刀盟的地界,這些人又是奉天宗的弟子,不是你出手就能救得了。”
冷松遊也道:“是啊,師姑娘,這些人是妖奴,還是奉天宗的俘虜,我們要是出手救了,滅度葬刀盟必然會和我們伏魔度苦界起爭端。”
師卿卿眼神漆黑,看著那血珠飛濺眼中閃爍著激蕩的怒火,手掌緊握著佩劍,道:“可是就算是妖奴,這些人也是原鄉會無辜的平民,他們想要逃到伏魔度苦界去有什麼錯?若是再不出手,他們必死無疑,我們身為仙門弟子,怎麼能見死不救。”
步少棠緊緊抓著她,生怕她忍不住會沖出去,道:“師卿卿,你想要沖出去救他們,有沒有想過管了的下場是什麼?我是伏魔度苦界的少界主,季公子和冷兄皆是名門之子,還有你自己的身份,若是動了手,後果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